在這深山老林裏被妖魔盯上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現在的祝離尚未修煉,她也沒有塑造其根骨,與這些非人物相比,終究是身嬌體弱。

蘇紅枝問他,“害怕嗎。”

祝離略顯憧憬地望著她,搖著頭說:“不怕,師父一定有辦法救我。”

蘇紅枝略微點頭,又摸了摸他有些濕潤的額發,她手拂過,那些打濕的部位就散發出了水汽,她用法術將其濕透的發給弄幹了。祝離摸著自己蓬鬆柔順的幾縷劉海,越想越覺得法術神奇,甚至都忘記擔心自己脖子上的記號。

既然徒弟已經被標記了,解鈴還須係鈴人,蘇紅枝一時半會兒不能帶他離開,也就繼續留下來。

祝離已經開始用打火石生火準備做飯,他看著一動不動的蘇紅枝,關切地問道:“師父,我做飯還是很不錯的,我娘都說我手藝好,我可以給師父做好喝的甜粥哦,萬寶袋裏有好多食材呢。”

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的蘇紅枝:“……”

祝離再接再厲地問:“我跟了師父這麼久,真的沒見你吃過什麼,那我去給師父采露水?現在山裏一定有很多的!”

等了又等,他終於等來蘇紅枝的一句嗯,祝離連自己的飯都不急著做了,拿起竹筒就去外麵。蘇紅枝覺得自己不給他一點事情做,他怕是要閑死,而且把他當做誘餌丟出去,那個下了標記的妖恐怕會自己上鉤的。

蘇紅枝將自己的神力壓製了大半,尋常精怪看不出個什麼,所以才會來挑釁吧,看到兩個半大不大的孩子在山林裏過夜穿梭,一定會有嘴饞的過來。

嫩綠的枝葉上,剔透晶瑩的露珠順著尖尖的葉子滑下落入竹筒中,祝離小心翼翼地用手托了一下枝葉,密布的露珠一串串地掉進去,慢慢地就集結了一小筒了。能夠為蘇紅枝做點什麼,他就特別高興,也算是為昨晚做的大不敬的夢做一點彌補。

“滴答——”

有什麼液體滴在了他的臉上,祝離抬手一抹,指間一片溫熱滑膩,他定眼一瞧,是血!抬頭去望,茂密的枝椏發出簌簌的抖動聲。

猛地,一個物體重重地從樹上砸落下來,祝離一把蓋住竹筒就地滾開,避過了被壓住的危機。翻滾時站穩,他心頭狂跳,看到那落下來的東西,竟是一具被吸幹了的屍骨!仿佛被挫骨碎肉,血也被榨幹,隻剩下一具皮囊掛靠著,整個呈現出扭曲的姿態。

雖被嚇了一跳,但祝離並不是非常恐懼,隻覺得下手之人異常殘忍可惡。他飛快地看了一眼自己護著的竹筒,露水沒有被灑掉,他略微鬆口氣,但馬上又嚴陣以待地盯緊樹上。

層層疊疊的枝葉將凶手掩蓋得嚴嚴實實,祝離突然發現一條縮進去的尾巴,是青黑色的,光滑的,有鱗片的。

蛇?

“哈哈哈——”

祝離聽到了輕朗滑膩的男人笑聲,透著冷意與悚然,這聲音宛如從四麵八方湧來,根本讓人辨不出方位。周圍漸漸升起了濃霧,視野裏的景色變得模糊,一道勁風打來,祝離被抽了個跟鬥,身體傳來鈍痛,他還是緊緊護著竹筒。又是一道風刮過,他飛快閃避到樹幹後,卻沒想到一條粗壯的蛇尾自他背後靜悄悄地出現,猛然一擊。

“啊——”

遭受重拍,祝離被這股力道抽飛了出去,咬緊染血的牙關,他愣是將竹筒給護好了,沒受半點損傷。還以為自己會撞上大石頭落得個斷骨傷筋,忽的,他的腰身被柔軟的飄帶給卷住。

蘇紅枝揮散這片妖氣衝天的濃霧,眼前立刻顯現出正常的山林景象,她手腕翻轉,輕柔的飄帶便將倒飛而來的祝離給拖住。將靈氣注入他的額頭,恢複了他的身體,她側步上前,指尖朝著樹梢上一彈。

一縷疾風飛射而出,那躲藏在枝葉中的妖化作了一團霧躲開了。

“師父!”

蘇紅枝隻是拍了拍祝離的腦袋,像是在給他安慰,視線始終望著遮天蔽日的枝頭。

“哎呀呀,我本隻想吃一個,非得買一送一麼。”

那道令人酥麻的男人聲音又出現了,好似比女人還要柔媚妖嬈,從喉嚨裏壓低的笑聲一遍又一遍地發出,古怪又魅惑人心。

蘇紅枝:“捂住耳朵。”

祝離將竹筒收拾好,立即乖乖地捂住耳朵,隻見蘇紅枝豎起手指於胸前,念了一個破字,脫口而出的話竟是形成了強大的法力蕩漾開去。鋪天蓋地的壓迫力將輾轉躲藏的妖魔給震出來了,一個人身蛇尾的男人自茂密的樹叢中滾落而出,一頭海藻般的黑發襯托得他赤|裸的上身白玉般無暇,隻是他被蘇紅枝創傷,額頭青筋暴突,捂著心口,連吐三口鮮血。

祝離看到這條青黑色的大尾巴,他放開了捂耳朵的手,立馬高聲道:“師父,就是他!”

蘇紅枝瞧著這趴地上吐血的蛇妖,血統不純正,隻是個半妖,但能修煉到如今也是有些天賦的。她用腳尖挑起男人的下巴,仔細端詳這張妖冶異常的男人臉麵。與祝離清清白白的模樣是兩個極端,這張臉妖且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