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做什麼。”不等蘇紅枝去問,祝淵已經用蛇尾巴拍了拍小師兄。
祝離心裏還有點芥蒂,但還是說道:“把那個人安葬了。”
祝淵先是看了眼蘇紅枝,發現這位小師父沒有什麼反應,他才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麼表示。如果這是位對凡人多憐憫的神仙,那他就要幫忙一起挖坑,並且再次發毒誓,不去作惡。但看蘇紅枝這表現,也不是要拿自己問罪的樣子,他便也放下了心。
祝淵略帶譏諷地說:“小師兄,你與此人非親非故,何必呢?”
被這男妖陰陽怪氣地叫著小師兄,祝離還是覺得有些受不住,到底是自己年歲小,臉皮還沒那樣厚,也端不起什麼長輩架子。可他既然是蘇紅枝收的第一個徒弟,那也理應做一個表率。
祝離故作嚴肅,老實地講道:“師弟,你往後不能這樣了,而且你也有一半人的血統不是嗎。”
祝淵勾繞起自己微卷的黑發,他蛇尾不耐煩地拍打地麵,“可是這些人並沒有拿我當同類看,要剮了我呢。”
蘇紅枝聽到這話,就看向了祝淵,接觸到了師父的目光,蛇妖連忙將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換了,他豎著三個指頭保證:“師父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殘害人類了,如若再犯,你就把我蛇膽挖了釀酒,或是做成蛇羹。”
祝離在心裏想著:我倒是會做這些菜,但師父一定不會讓。
蘇紅枝指尖泛起一抹紅光,她招招手,這軟骨蛇就滑溜溜地過來了,他比這小丫頭高太多了,於是體貼地收斂了尾巴,伏低了身體靠過去。
指尖微光點在祝淵的唇瓣上,柔軟的唇,冰涼的手指,祝淵下意識地一激靈,竟想張開嘴把這手指給含進嘴裏,又或者吐出蛇信逗弄一下。
“這是作何呢,師父?”祝淵乖巧地問。
“嘴上的禁製,如果你對普通凡人動了殺心就會出現。”
祝淵委屈了,“可是我都發誓了。”
蘇紅枝沒有再說什麼,她手掌往地上一打,掌風淩厲,一個坑就出現了,祝離也不用去挖坑了,他馬上會意地將那具屍骨給埋了進去。瞧見這孩子把人埋好了,蘇紅枝又是一掃,這堆起來的泥土又覆蓋而上,如此便是完成了一個墓。
蘇紅枝問道:“拜師已完成,你二人該隨我回府了。可還有未盡心願。”
祝離搖頭,祝淵馬上跪拜,“有的,有的!”
“何事。”
“師父,我是這片山的妖主,我若是走了,怕是隔壁山的蜘蛛精要來作惡了。”
祝離感到很是神奇,“師弟,你們妖之間也會互相殘殺嗎?”
仿佛對方問了蠢問題,祝淵翻了個白眼,“當然呢,凡人尚且鬥得你死我活,妖魔又如何不會。我如今拜入仙人門下,自然是要走的,就怕我的這些小輩們被欺負了。哎,我們妖魔界現在是一盤散沙,難成氣候。”
祝離忽然對這條賴皮蛇改觀了一點,雖然對人沒有什麼憐憫之心,但對同類尚且存了幾分良善。不過他所在的江湖,又有多和諧呢,生父被殺,正道上也是一團亂,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算了,不關他的事。
蘇紅枝思索一會兒,說道:“這片山劃入我管轄範圍,你即為妖主,拜我為師,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祝淵臉上有了真切的笑意,尾巴也高興地甩了甩,這一晃,蘇紅枝也注意到了青黑色的大尾巴,她倒沒有很多規矩,不強行要化人形的。
蘇紅枝:“祝淵會飛行之術麼。”
祝淵:“不太熟練。”
“你隻管跟著,我會留心。”
在座的隻有祝離是真不會飛,所以蘇紅枝牽了他的手,騰飛而起時,祝淵也乖乖地跟上。他其實很能飛的,畢竟逃命的技術要熟練不是,他甚至想著飛到一半的時候就溜走。
這條蛇鬼心思太多,蘇紅枝和祝離倒是都沒覺察出來,祝離現在被牽著,滿腦子都是離師父太近了,師父身上有香氣,自己的手掌心好熱之類的奇思妙想。
飛過一片江浪滔滔的河麵,一直跟在後麵的祝淵生了逃跑的心思,他瞧準這河水渾濁,一頭紮進去,料是蘇紅枝也難以找尋吧?打定主意,他偏離軌道衝向河麵。
蘇紅枝忽然沒感應到祝淵的氣息了,手中飄帶探出,猶如長了眼睛般精準地纏繞向這掉落下去的徒弟。
祝淵還差一點就能紮入河中,猛地腰間一緊,被飄帶纏起,一拉一扯間,他像陀螺般回旋,被扯回了蘇紅枝身旁。
蘇紅枝:“飛行之術要勤加練習。”
祝淵皮笑肉不笑:“謝謝師父救我小命。”
於是這後半路,祝淵就像被上了鏈條的狗一樣被蘇紅枝牽著。這份關心真是讓蛇妖感到沉重,反觀被小丫頭牽著的小破孩,一副沉迷美色不能自拔的樣子,不行,他還得找辦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