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便是……陛下麼……”

溫鈺呢喃地重複他的話,伸手撫上他的麵頰,歎息般地答。

“可朕卻不能心安理得的,竊奪他人愛慕呢……”

他撫摩著舒無畏的臉。桐州都護的皮膚有些粗糲,摸到下巴似乎還有些許胡茬。他深深地望著他,仿佛隔著一片琥珀的天空一片海。溫鈺忽然心中一痛,用袖子捂著嘴,低低地咳起來。

“陛下?”舒無畏把他抱住,皺起眉認真問他:“臣不明白。陛下為何會認為臣傾慕的是他人?臣心中有的,一直都隻是陛下呀。”

“朕早已把十年前的事忘記了。”溫鈺掩飾地答,喉間隱隱腥氣:“十年過去,朕不可能還是少年時的樣子。若是將軍,若是將軍……”

歎了口氣,他按住胸口:“每每想到將軍有朝一日怕是會失望,朕的心中便很痛。”

這是他的真心話了。他是書靈溫鈺,舒無畏一心念著的卻是順德帝。即便他此時此刻占著順德帝的殼子,裏子卻與順德帝大相徑庭。他是願意做米蟲,也願意借順德帝的老關係占些小便宜,但這些便宜也就止步於此了。

他有他的驕傲,若是頂著別人名頭得來的感情,他寧可不要!

隱約明白了他對時光流逝、事變人遷的顧慮,舒無畏挽他的腰,扶他坐了起來。

“陛下放心。”他說:“若以時光計,臣也不再是當初的少年。”他還死去又活了一次呐!

略頓一頓,舒無畏又說:“陛下也曾說過臣知過去未來,臣之所以知道了未來仍奉詔進京,都是為了,為了……”

他的口齒黏澀,是再說不下去了,隻深情而熱切地低聲喚著:“陛下……”

這一番告白讓溫鈺又感懷又感動,他的心中宛轉而愁腸百結,湊近舒無畏以目示意,舒無畏立即吻上了他的臉。

他們耳鬢廝磨,最終釀一個深長的吻。當這個吻結束時溫鈺已沒多少力氣,向後一仰倒在甲板上。舒無畏捉住他手再次壓向他,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你,你的甲硌疼我了……”

溫鈺喘息著說,舒無畏待要起身,他卻一把摟住他的脖頸。

“別走!”

於是舒無畏索性把他抱起了。他抱他走進畫舫另一個房間,那房中居然還有床!

舒無畏把溫鈺放在床·上,幹脆利落地把硌人的硬甲脫去了,俯頭問溫鈺。

“這樣如何?”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他的心中燃起強烈的欲望。這欲望讓他每一寸肌膚都緊繃都情不自禁地戰栗。而溫鈺隻閉著眼:“嗯。”

於是舒無畏再忍不住了,又一次擁著他長吻起來。溫鈺的呼吸的動作都在回應,他們纏綿地翻滾在一起——如果他們的意識清明,他們會發現彼此的欲望都來得太急也太快了;縱然有十年之因,也不該如此倉促地將果草率地結在一艘船上。

可在這一刻他們已將世間其他所有都忘卻了。終於燈盞不知被誰碰到啪的碎了,房中一下昏暗下來,隻餘船外潺湲的流水,和水上流淌的月光。這是一個癡纏而瘋狂的夜了,暗香浮動,他們一生一世都不會遺忘。

一夜過去。

大船在水上漂著,它順流水離開了映月湖,在湖口停泊在一片蘆葦的邊上。紅霞漫天,鷺聲陣陣,舒無畏從夢中醒來,正看到一隻白鳥飛到天空,溫鈺正在身旁。

他貼著他,烏發散亂,身上微微地蜷著。昨夜到了最後,他就是蜷在舒無畏懷中睡著的。他熟睡的樣子安靜如嬰孩,舒無畏俯下了身子,又一次輕輕吻了他的臉。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唇也隻淡淡粉色。舒無畏再次撫摩他的臉,輕聲喚著。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