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月底的日子,春光爛漫,溫府園子裏的花方凋謝了一叢,轉眼又開了一樹,總沒有寂寞冷清的時候。
“近來可真是無聊。”
白景夢托著腮嘟囔著,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她對麵坐著溫冬晚,此時也正撐著下巴和她幹瞪著眼。
溫冬晚學著她懶散的語氣道:“我看你近來沒什麼精神,許是犯春困了吧?”
白景夢挑起一邊眉毛,不信道:“不會吧,你看我哥怎麼就還是活蹦亂跳的?”
溫冬晚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
正說著,話主就火急火燎地趕來了。白景丞一手持著自己那把風流的桃花扇,一手捏著幾張白紙,嘴裏還銜著一支細毛筆,匆匆忙忙地快步往她們這邊來。
他還一邊坐下一邊嚷嚷道:“來來來,夢夢,幫你大哥看看這畫畫得像不像。”
說著便自我感覺極為良好似的將幾張皺巴巴的宣紙往石桌上一拍,末了兩眼就滴溜溜地轉著,期待著被表揚。
白景夢一臉不情不願地捏起看著,溫冬晚便也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會兒。
“……這是一支簪子?”畫上除了這一樣,其餘地方都空白著,沒有任何構圖可言。因此顯然這畫就是為了這隻簪子而存在的。
白景夢絲毫不給麵子地皺起眉,嫌棄道:“你這一看便是假的了,也不怕露餡。”
“什麼真的假的?”溫冬晚問道。其實單看這畫,還是有兩下子的,就連簪子上細膩精致的紋路也全部勾勒得很是清楚,於是由衷感歎道,“沒想到你除了吃喝玩樂竟還會畫畫,是我小覷你了。”
白景丞衝她比了個大拇指,高興道:“你這話本少爺聽著舒服,下次得空了便專門為你畫一副真跡如何!”
白景夢不免嘲笑道:“這不就叫熟能生巧嘛!不過畫的好看是好看,但與你摔碎的那一支可相去甚遠著呢。咱娘那麼精明,難道還會被你這小伎倆騙著?”
白景丞一臉不信邪地重新坐下,端詳著自己的作品,竟沒有抬杠而隻是握著筆認真地勾勾畫畫起來。
他邊畫還邊碎碎念起來:“唉,這支玉簪總共也沒見母親戴過幾次,眼下卻還要細致入微地畫出來仿製,縱使本少爺是神筆馬良再世,也要捏一把汗啊!”
白景夢選擇性的忽略了他的自吹自擂,含糊道:“你自己想破頭也沒用,還是回去問問娘親身邊的珍兒珠兒才是良策。”
“我若是問她們,那不就等於間接告訴母親了嘛。”他一副為生活所迫的模樣,感慨道,“總之不急,這才戴出去過的簪子,左右這幾天咱娘也不會再戴了。”
溫冬晚看他伏在冰涼的石桌上塗塗改改,還特地讓丫鬟去拿了硯台來磨墨,一副極為熟練的樣子。又聽其話語間的習以為常,悠然自得,心中不由得為白夫人默哀三秒鍾。
竟生了這麼對活寶般的兒女,估計白將軍與白夫人上輩子可能都不是什麼好人吧……
“誒對了。”白景丞百忙之中突然抬起了頭,興奮道,“上次王爺不是給了我們進出馬莊的信物麼!我早聽說城外馬莊的郊外溫泉是舉國無雙的,不如咱們也去試一試吧?”
白景夢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若要泡溫泉,便該邀你那些狐朋狗友才是。難道咱們三個還能泡在一起?這傳出去我和晚晚兩個女兒家還要不要麵子了?”
他悻悻地收起了表情,小聲道:“你還知道自己是女兒家呢,你這不提醒我都以為你是我一個弟弟了。”
白景夢捏起拳頭威脅地看著他,白少爺便立馬噤聲了。還不由自主地往溫冬晚那邊靠了靠。
唉,還是晚晚好,又溫柔又好看,哪像他老妹一樣,又凶又彪悍的,以後若真是嫁不出去可怎麼好……
白景丞認真地擔憂著,一邊繪圖一邊還唉聲歎氣。
溫冬晚正好笑地看著兄妹倆吵吵鬧鬧的日常,滿年就快步從遠處走上前來,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