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秉著及時行樂的理念,在太陽剛剛完全露出臉龐,陽光還不甚灼熱時,白景夢就上溫府將人拖出門了。
“走,先去吃個早飯。”
其實比起清子樓這種闊氣精致的名店,那些深埋小巷裏的小鋪或館子,是更有煙火味的。
白家兄妹兩個,也從來不是什麼嬌氣自詡尊貴之人,但凡好吃好玩,在他們眼裏便都是一樣的寶貝。因此哪條巷子裏藏著什麼,他倆都了如指掌。
窄巷過不了馬車,三人便說說笑笑地往巷深處走。
長在晉安十幾年,其實也沒有什麼新鮮的事物了,但能與好友一起出來透氣,總是輕鬆愉悅的。
逛了兩圈,時辰也不早了。白景丞百無聊賴地等著兩個流連街邊小攤鋪的人。
“你們還沒看夠嗎?”
白景丞嘴裏嚼著剛買的糖豆,含含糊糊地催促道。
路邊擺放的首飾攤子,總是最能吸引女孩子目光的。雖然材質比不上她倆平時所用,但勝在樣式新奇獨特,見所未見,甚至有些獵奇的玩意兒,白景夢就最愛看那些了。
見沒人搭理自己,白景丞又往嘴裏丟了顆甜甜的糖豆,繼續嘮叨:“是不是該吃午飯了?你們不餓嗎?我餓了。”
白景夢忍無可忍,放下手中的東西扭頭正要和他講道理,大街那頭便由遠及近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馬蹄聲以及車軲轆聲。
行人騷動起來,抱怨著向路兩邊擠開,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同時又好奇地伸著脖子張望。
“喲,這是什麼人啊?陣仗這麼大。”
晉安的老百姓到底還是比較有見識的,平日裏隨便溜個街,都不時能碰上達官顯貴的儀仗。而眼前這陣仗可不比一國丞相差到哪去了。
溫冬晚站在人群後方,雖看不到人馬,但那高高豎起的旗幟上的“北燕”二字,她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來得真快。”白景夢嘟囔了一句,“那我們回家去?”
溫冬晚點了點頭,同她互相挽著手離開了人群。
“?你哥呢?”
溫冬晚四周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白景丞的身影。難道是剛才被人流衝散了?
白景夢沉默了一下,嫌棄道:“這都能走丟?是不是糖豆吃多了,變傻了……”
白景丞高瘦白淨,在人堆裏向來是很顯眼的,如今找了一圈,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兩人有些擔心,四處張望,溫冬晚忽地腳底一硌,像是踩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見是一顆四分五裂的糖豆。
走了兩步,沿路又是幾顆胡亂散落著。
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默契地循著糖豆的軌跡一路拐進了一條青磚鋪就的小巷。
雖然不知道白景丞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但這時候回去找幫手明顯是來不及的。
巷子不算深,往右拐兩次便到了底。
“在那裏。”溫冬晚壓低聲音,有些急了。
巷子盡頭,圍著幾個人,皆是便服,若不是白景丞正可憐巴巴地被他們圍在角落裏,看起來就與一般行人無異。
溫冬晚兩人探頭觀察著,還在猶豫此時上前會不會使情況更糟糕,被擄走的白景丞便毫無人質自覺地慘叫道:“老妹!晚晚!”
聞言他身邊幾個人便倏地回頭警覺地盯著她倆還來不及收回去的頭。
“……”
兩人有些尷尬,又有些不明就裏。白景丞也不是傻子,若是真遇到危險,絕不會莽莽撞撞地就暴露了她們。所以眼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是什麼人?”
白景夢雖然平日和他總是對著幹,但在外人麵前,兄妹兩個永遠是一條心的。
擄走白景丞的幾個人沒有回答,隻是都往邊上讓了讓,露出白景丞身邊一個嬌嬌小小的女子。
女子瞧起來比溫冬晚隻小不大,一襲嫩粉交襟襦裙,耳墜珍珠,發髻上插著亮麗的珠串步搖,隨著她轉身的動作左右搖晃著。
長相還算可愛,整個人都透著令人移不開眼的嬌貴之氣。隻是那眼神裏滿滿的倨傲讓人難以生出好感。
“我是北燕的潤夕,你們誰是他妹妹?”
白景夢麵色不善,冷臉答道:“你找我兄長有什麼事?”
“我看他長得好看唄。”潤夕理所當然地抬了抬下巴,轉而又撇嘴道,“可惜膽子太小,要靠妹妹來搭救的男人,我可看不上。”
說著伸手指著身邊一個斯斯文文的隨從:“你,把他劃了吧。”
那人便快速地掏出一本藍色巴掌大的冊子,熟稔地翻到了其中一頁,上麵正是白景丞的臉部畫像,旁邊還用蠅頭小楷注釋了許多內容。倒是與溫冬晚收到的那盒子男子畫像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