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茹回家一傳話, 她大嫂彭莎就迫不及待地將消息傳了出去,不到半天的時間, 不僅是豪門圈,連珠寶圈都知道了。彭莎特意廣發請帖,把能邀請的人都邀請了個遍, 準備大辦特辦一回。
孟家在豪門圈中隻能算一流,並不是頂級, 本來許多貴婦名媛未必會給彭莎麵子。但是一聽說寧綰綰要賣翡翠件,就都來了。
“雖然孟家的宴會不見得好玩, 但據說寧綰綰的翡翠不錯,能買到一件好翡翠, 那也不錯。”
這話說得冠冕, 實則誰都知道,越是宴會,越是拍賣會, 就越是名利場。
爭的就是排場、衣服、首飾、配飾、男伴女伴,都是錢。
宴會當天,豪門圈、珠寶圈的名媛貴婦們都費盡心機地打扮自己, 一個個珠寶華服, 有別出心裁的, 有珠光寶氣的。
彭莎看著宴會上觥籌交錯的情形, 非常滿意,每個到宴會的人都會跟她這個東道主打招呼。這種虛榮,她很久沒有享受了, 這都是因為寧綰綰的翡翠。
說起這個。彭莎問:“小茹,寧小姐怎麼還沒來?”
對孟茹而言,做名媛貴婦、在名利場上獨當一麵這種事,向來不是她的誌願,家裏更不會要求她。
所以,彭莎做足了孟家大少奶奶、未來的孟夫人的架勢,在宴會場上來回穿梭時,孟茹卻一身阿瑪尼高定禮服,悠閑地坐在一旁,手上端著茶,悠閑地說:“她……”
話還沒說完,她整個人就坐直了,臉上表情一變:“大嫂,你怎麼邀請了他們?”
彭莎聽她語氣驟然變冷,往門口一看,登時一驚,分辨道:“我沒有邀請他們呀!這……我哪會邀請他們呀!”
門口進來的一對男女,男的冷峻俊美,如冰雕玉人,女的溫婉秀雅,如空穀幽蘭,竟是寧子墨和玉靜柔。
“他們怎麼來了?”
“孟太太沒毛病吧?寧綰綰的翡翠會,請寧子墨來?寧綰綰可是被寧家趕出來的人,要是看到寧子墨來了,豈不是轉頭就要走?”
眾人悄聲議論著,彭莎真是有苦說不出,看看寧子墨一慣冰冷的臉,她實在擔心寧子墨會忍不住跟寧綰綰對罵起來,搞得事情下不來台。但是寧家的麵子,她又不能不給,隻能咬牙迎上去,笑道:“寧總,寧太太,真是貴客降臨,蓬蓽生輝呀。”
寧子墨略一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目光在大廳裏轉著,明顯在找人。
玉靜柔臉上劃過一絲尷尬,隻能圓場:“孟太太,不請自來,我們很抱歉。聽說孟先生喜歡印章,我們找了一塊古引,就當是見麵禮吧。”
說著便將盒子放在了桌上。
彭莎本來想幾句話勸他們先離開,可他們把禮節做得這麼足,倒叫彭莎不好開口,隻能笑道:“寧太太,你太客氣了。”
玉靜柔抿嘴笑了笑,正要開口,忽然坐在一旁的孟茹站了起來,快步往門口走去。眾人見她如此動作,心中便是一動——難道是?
“小茹姐。”寧綰綰盈盈笑語,挽著燕磊的手走進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薔薇粉的紗裙,長發挽成公主頭,長長的青絲垂在腦後,臉上的妝容淡得幾乎看不出化妝的痕跡,卻黛眉紅唇,膚白如雪,美麗得像雪團子捏出來的一般。
“才一個多月不見,綰綰的臉色紅潤了好多,人也精神了,就像被灌溉之後開放的花一樣。”玉靜柔低聲感慨,“燕磊身上的氣質也變了,落拓之氣一掃而光,威嚴得像獅子。兩人真是……”
一對璧人。
這四個字,玉靜柔沒敢說出口,因為寧子墨身上的怒氣,已經快爆發了。
可惜,沒人發現,因為整個宴會的賓客都被寧綰綰吸引住了。
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她脖子上戴了一條翡翠項鏈。
準確地說,是一條純銀的細鏈子上邊串了一顆橢圓形的翡翠墜子。翡翠的顏色翠綠欲滴,水頭透亮,仿佛含著光,又仿佛能透過墜子看到她的肌膚。
這翡翠墜子的水頭和顏色,也太好了吧!
眾人交換了個眼神,心中全都在想:她手裏果然有絕品翡翠,自己戴的就這麼好了,那今天拿出來拍賣的,又該是什麼樣的品質?
所有人的心思都被勾了起來,注意力明裏暗裏都放在她身上。
寧子墨長到如今,快三十年了,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失去眾人焦點的滋味,他萬萬沒想到,這種滋味,竟是他曾經疼愛了十八年的妹妹給的!他心中怒火熊熊,臉上卻絲毫不做聲,隻是盯著寧綰綰,等著她怎麼辦。
最好,是來這邊給他道歉!
寧綰綰似乎看到了他,又似乎沒看到,隻是笑著與孟茹打招呼,挽著燕磊的手走向彭莎,含笑問道:“大嫂——我跟著小茹姐這麼叫,您不會見怪吧?”
她可是手握十億翡翠的人,還是燕磊的心頭好,燕磊是長空娛樂和燕家的當家。這些身份搬出來,就算是孟家也要低頭三分,她語氣如此客氣,彭莎受寵若驚。
“可以可以,那我也叫你綰綰了。”彭莎的目光幾乎黏在她的項鏈上。“綰綰,之前大家都說你有極品翡翠,我還不信,現在,我可相信了!”
孟茹微微皺眉,寧綰綰捏捏她的手,臉上依舊客氣的笑:“大嫂,你
說笑了,哪有這麼誇張?這隻是我戴來好玩的。”
她此刻站在燈下,彭莎將她脖子上那顆翡翠吊墜看得仔細,原來雖然是滿翠,但與真正的冰種相比,水頭略顯渾濁,應該是冰糯種。
冰糯種雖然品質在冰種之下,但她這顆吊墜大,重量至少在20g以上,世麵價值至少百萬。
在場的都是豪門名媛貴婦,百萬價格的珠寶,對她們來說隻是錦上添花,並不難得。但寧綰綰的語氣,明顯將這顆高翠冰糯種翡翠當成瑪瑙之類的平價石頭,戴來好玩的。
彭莎不禁感歎:“綰綰,你這可是財大氣粗了,百萬級的翡翠,戴來好玩。”
“在場哪個手上沒有套好幾百萬的首飾?百萬價格的翡翠算什麼?”寧綰綰說著取出一個盒子,“我這裏有個小禮物,要送給大嫂你,就怕你看不上。”
彭莎的眼睛一亮,忙將盒子打開,眾人偷眼看去,隻見那是一個手鐲,看水頭,比寧綰綰戴的吊墜品質又低一些,是白色的糯種。但這糯種上邊飄著翠色,燈光下竟一絲綹裂都沒有。
竟是一個冰地飄花翡翠鐲!糯種翡翠若是飄翠,還一點綹裂都沒有,那就具有收藏價值。再看這鐲子,大小不粗不細,看似尋常,價值又在二三十萬上下。
正是貴婦們日常配搭,在麻將桌上晃蕩,不顯擺又彰顯身份的首選。
“這、這可怎麼使得?”彭莎心裏是一萬個想要,一萬個高興,嘴上說著客氣話。
“隻是小禮物,沒什麼。”寧綰綰笑得毫不在意,“我還擔心這邊角料,大嫂你看不上眼呢。二三十萬的東西,拿出去賣吧,誰會特意買呢?拿去淘寶店賣,又怕被人秒了拿去倒賣。那還不如拿出來做個人情,還能哄大嫂笑笑。”
“這禮物我喜歡,可不隻是笑笑,每天看著都能笑呢。”彭莎連聲說,剛好她今天手上戴的是一隻卡地亞鑲鑽細鐲,便將這冰地飄花翡翠鐲戴上了,對著燈光左看右看,表情滿意極了。“這水頭,真是漂亮,綰綰,你真是有心。”
“好啦好啦。”孟茹拉住寧綰綰的手,打岔道:“大嫂,綰綰人也到了,禮物也給你了,可以放人了吧?”
說著又對燕磊笑道:“燕總,你的綰綰先借我說說話,等會兒拍賣會到了再還給你。”
燕磊另有事情要與人討論,便點頭了,叮囑道:“不要貪吃。”
寧綰綰吐吐舌頭,跟孟茹去了角落作者,孟茹叫服務生拿了果汁甜點過來,皺著眉頭悄聲說道:“綰綰,你幹嘛這麼客氣?還真的給我們家送禮物,你在創業階段,本來就需要錢,一出手就是二三十萬的東西……等下我叫我大哥給你打錢去!”
“不用不用,我這叫誘餌夠大,釣起來的魚才夠重。”寧綰綰抿著嘴,往四周瞥了一眼,調皮地笑了。“你猜,現在大家都在議論什麼?”
孟茹往四周看了一眼,見眾人的視線不是在彭莎手上,就是往寧綰綰身上瞥。
“哦!”孟茹明白了,輕輕推了她一下,笑道:“我就說,你怎麼一下子客氣起來了,原來如此!”
寧綰綰隻是笑,她讓孟家辦宴會,給她壯勢,也得拿出真本事來。但如果一下子就把底牌亮出來,未免太輕易了,炒不起名氣和架勢。所以她來了個二重奏鋪墊,先是戴著翡翠吊墜亮相,又給孟家大太太送了鐲子。
這些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叫人好奇萬分。
送人的邊角料都是這麼高的品質,待會兒拿出來拍賣的會是什麼樣?
所有人都無心交談,隻希望快些開始拍賣。彭莎也等得心癢難耐,沒一會兒就來催道:“綰綰,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拍賣吧。”
“好。”寧綰綰起身。
孟家的宴會廳很大,因為是拍賣會,沒有設置舞廳,而是全部改成小圓桌,客人三三兩兩地坐著。正中位置,已經擺了一張展覽桌,弄了投影儀和高腳麥克風。
寧綰綰一走上前,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全都等著她的動作。
噠、噠、噠,似乎能聽到她走上前的腳步聲,寧綰綰嬌嬌怯怯的一個女孩,十八/九的年紀,竟一點也不露怯,在眾人的注視中上前。眾人的注意力一直被她的翡翠吊墜和送出去的翡翠鐲子吸引,這時才發現,她手上竟然隻拿著一個小小的手袋。
難道她要拍賣的東西就在手袋裏?這也太小了吧?
“諸位。”寧綰綰在高腳麥克風麵前站定,微笑道:“晚上好,謝謝諸位的賞光,也感謝孟太太的準備。時間珍貴,我就不賣關子了。今晚拍賣的,是一個平安扣。”
她從口金包裏取出一個黑絲絨盒子,打開,投影儀上立刻顯露出影像。乍一看去,倒是尋常得很,隻是一個翠色的平安扣。
然而,隻有坐在最前邊的賓客,不由得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