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我洗漱完了,盯著電話等到半夜十二點,也沒有回音,我的奢望又泡湯了。
也許是那個女生刻意忘記了,也許是王浩以為我是騙子,反正這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我向學校請了一天假,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變賣了,平時我不太迷戀奢侈品,所以能夠變賣出來的價錢,也就高不到哪裏,但總算湊到第一筆錢了。
催債公司的人很準時,他們一出現,我就交給了他們,雖然還有兩萬左右的欠款,但也能撐幾天了。
不知是我的威脅起到作用,還是蕭雅在策劃別的陰謀,這幾天,日子過得都很風平浪靜。
隻是接下來的一筆錢,仍舊逼得我喘不過氣。
催債公司各種奇招,從我宿舍裏搬東西,騷擾隔壁宿舍女生,不厭其煩地堵在學校門口,拉橫幅潑屎潑尿,砸門,無所不用其極。
我除了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保持好心態,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解決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可他們又不敢取我的命,我就這樣和他們一天天地耗著。
宿舍另一個女生完全不敢回宿舍,有一次她回來收拾東西,“好心”建議我去跟某公司借款緩一緩,我後來了解才知道,她說的是裸貸。
裸貸,就是發裸照給公司負責人,以此為憑借,然後借款給女學生。
我一聽她這建議,就笑了。看來,又是一個蕭雅派來的好細作。
這期間,李老板也來找過我,深切地表達了憐憫之情以外,還不忘給他的夜總會招攬資源。
如果我去了,那才是真入狼窩了。
除了張璿,班上所有的同學都不敢再靠近我,隻要一和我沾上關係,催債公司的人就會盯上他們,迫使我受到四麵八方的壓力。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學習,成了我目前單調的生活。
說不孤單是假的。
為了不至於餓死,我在學校附近找了份送外賣的兼職,這天,我剛剛打掃完被催債公司砸亂的宿舍,正要下樓去送飯,電話鈴聲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按下通話鍵,“喂。”
“我在通話裏看到你上周打來的記錄,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是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幹淨低沉,很好聽。
上周?
我有些想不起來了,“抱歉,我也忘記上周打給什麼人了,請問您是?”
突然,我眼前一亮,想起來了。
“汪浩。”
他淡淡的嗓音,不徐不疾,依舊那樣鎮定從容。
我心裏一暖,差點激動出淚來,趕緊向他自我介紹,“我是蔣薇!就是上次在海雲酒店樓道裏的那個女生,那次你幫了我,最後還讓保安給了我你的名片。”
“嗯,我知道了。”
他的冷淡回應,讓我有一瞬間的失落。
但很快,我又重新打起精神,語氣禮貌,“上次謝謝你幫了我。”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通話開始陷入沉默。
我咬了咬下唇,笑道:“你是不是很忙,如果忙的話,我稍後再給你打......”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不是每個電話我都要接聽。”他平靜地打斷我。
我張了張嘴,一時啞然。
我該怎麼開口呢?
汪浩似乎並沒有那麼好交流。
一開口就是跟他借錢,這樣會顯得很草率,跟他閑聊套近乎,他整天坐飛機飛來飛去工作也很忙,像他說的,他沒工夫和別人閑聊。
“你有什麼事,直說吧。”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這時,我心裏是有一些感動的。
說吧!大不了不借!
我一咬牙,“我父親出了事,我為了給他打官司,從同學那兒借了一筆錢交給律師,結果律師已經運轉,錢不可能再退回來了,同學為逼債,聘請了追債公司。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
電話那頭沉默著,但我能感覺到他在認真聽。
良久。
“我們僅見過一麵。”他說。
我心裏一涼,竟半句話也答不上來。
他說得沒錯,我們僅見過一麵,憑什麼信任我,借錢給我?
也許,我應該像所有掉進深水裏的人一樣,拚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可心裏那點可憐的自尊,迫使我在這一刻保持了沉默。
我死死咬著嘴唇,無法言語。
這時,電話裏傳來一個女聲,似乎在喊他,他溫柔地應了一聲。
我手一軟,耷拉下手臂,看著還在通話中的手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釋然地按下了掛斷鍵。
我一點也不怪他,我們僅僅是見過一麵的陌生人。
他能聽我講完所有的事,修養已經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