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坤卻是一臉真誠的喜悅,道:“當日也是我趕巧了,幾個東洋的浪人,仗著日本國領事館的勢力,正欺負他,我便叫手下的家丁把他們給轟跑了。”
她雖然說的輕巧,但是聽在貢王的耳朵裏,卻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朱紅燈道:“既然格格也是這王府的人,那王爺自然也不會是惡人,你且說吧,此事應該如何?”
貢王爺沒想到,原本還想著恐嚇要挾或者是威逼利誘的拿下朱紅燈,卻是福晉善坤出麵,直接解決了。
“為今之計,再反抗的話,定沒有什麼結果的,倒不如留在我的旗內,先安頓下來,到時候謀個出身,我觀當今的局勢,將來定會有大亂,到不如趁大變之前,多做些準備。”
貢王說這些的時候,便是當著善坤的麵。
或許是貢王忘了避諱,也或許是貢王覺得事情不需要對善坤有什麼隱瞞了。
朱紅燈聽到這些話,頗為茫然。
對於一個草莽英雄來說,上對得起天地君親,下對得起兄弟,便是行的端走得正了,可是對於什麼局勢,對於什麼維新,是一竅不通的。
“王爺和福晉一片拳拳之意,我心領了,可是我曾經答應過總教習趙三多,定要揮兵南下,與其彙合,即便是敗多勝少,但是義字當頭,我不能不去啊!”朱紅燈的言語之中,一片誠懇和堅定。
聽見趙三多這個名字的時候,善坤噗嗤一聲笑了,道:“你說的這個趙三多,恐怕是山東舉事的趙三多吧,我在嫁到王府之前的時候,看過邸報,山東巡撫毓賢撤職,此人縱容義和拳,已招致不滿,現在的山東巡撫是小站練兵的袁世凱,守著六鎮新軍,趙三多能有好下場麼?”
朱紅燈謔的起身,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前次總教習給我來信,還說山東拳眾已逾十萬,單等今年臘月二十三,南北合擊,攻破京城呢!”
“這白日夢,也太沒譜了吧,”貢王一臉譏笑道:“就憑這區區萬人之眾,手裏拿著鐮刀?頭的人,就像衝破北京四九城麼?”
朱紅燈不再說話了,隻是低頭不語。
善坤歎了一口氣,走上前,站在貢王身邊,道:“王爺說得對,你此去,定然是有去無回,即便是你朱紅燈天降神威,攻破了居庸關,打到了正陽門下,那南邊接應的呢?袁巡撫的六鎮新軍可不是吃素的!”
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隻聽到議事廳之中的自鳴鍾哢嚓哢嚓作響,提示著在場的諸位,時間正在流逝。
“王爺,道理我都懂,可是趙三多與我,畢竟是師門情誼,救命之恩,綠林眾人,一口唾沫一個釘子,諾言定要遵從的!”
“你這人,好不識趣!”善坤卻笑罵道:“說到底,就是一根筋,你也不想想,即便是你大不畏死,可是你手下的這些人,也要為了你的諾言白白丟了性命嗎?難道這便是你說的大忠大義!”
善坤這一番話,卻是大大的出了貢王的預料,誰成想一個女人家,竟然有這般的思辨,在這一刻,貢王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頭腦比較簡單的朱紅燈愣在了當場,他隻記得,答應趙三多,集齊萬人,合圍北京。
可是他並沒有想到這一萬餘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