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二人師徒關係,眾人便攛掇海永傅領頭。
說句實在的,貢王是海永傅看著長大的,對於這位徒兒的脾氣秉性,自然是了然於胸的。貢王自幼便是剛毅果敢,有想法,有些時候,說出來的話甚至匪夷所思,而且敢想敢做,另外,也可能是王爺家的家傳淵源,貢王和已故的旺都濟格王爺一樣,都有一股牛勁,萬一做了決定,便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望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徒兒,海永傅的內心十分複雜。在師徒層麵上,自己十分喜愛他,聰明好學,可是在旗務上,卻是處處不敢苟同貢王。
誰也沒有說話,回事處一片靜然,期間隻有貴喜進來添水。
貢王輕咳了一聲,道:“師傅和各位族人今日前來,不會隻是吃我幾杯茶吧。”
海永傅坐正了身子,道:“既然如此,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王爺,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到大的,論著爵位,你是王爺,我是固山貝子,可是論著族親,你是侄子,又是徒弟,所以我有幾句話,你還是要聽得。”
“願聞其詳!”
“我卓索圖喀喇沁,還是不是蒙古人的領地了?”海永傅問道。
“是啊,我們自先祖者勒蔑至今,已傳了二十四代,世代為蒙古人。”
“那好,我且問你,因何要取了我們蒙人滿人的糧食,去周濟那些逃荒過來的漢人?”海永傅緊緊的攥著被子,情緒有一些激動。
“漢人不好嗎?我們旗內,蒙人一萬,滿人五千,身下五萬都是漢人,這些人農桑耕種,植棉紡織,說句不好聽的,我們不放牧,靠的是這些人養活呢!”
“可是他們衝撞了騰格裏(長生天)!自從雍正皇上移民墾邊以後,我們旗便湧進大批的漢人,他們不敬騰格裏,墾草場,燒荒伐木,幾百年了,礙著大清皇上的麵子,我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王爺怎麼還主動往旗裏招難民呢?”
貢王內心之中,所謀甚大,但是卻難以對海永傅說出口,隻是笑了笑,道:“幾百年了,蒙古人,滿人,漢人,還有甚的區別。”
這時,一個宗親卻鼓足了勇氣,站了起來,道:“王爺,蒙古人和漢人何得無別啊!想當年大汗馳騁中原,人分幾等,漢人是最末的,現在倒和我們平起平坐了!”
“就是!就拿三喇嘛地這些漢人來說,前次奉王爺命,送去幾袋鹽,可是這些人呢?卻將馱馬扣了下來,硬是套上繩子,用來耕地?王爺,咱們旗中的駿馬,可都是良駒寶馬啊!怎麼能做耕種這般低賤的事情!”
“他們是剛定居下來的漢人,沒有耕種的牲口,我們作為一地之主,還是要盡到地主之誼吧!”貢王依舊是勸解道。
“聖祖爺曾經下過聖旨,漢人未得理藩院衙門的批文,不得進入喀喇沁旗境內,可是這一來就是幾千人,可是一個都沒有理藩院的文書,還要墾咱們的草場,我們頂著掉腦袋的風險,收納了這些流民,還要耗費咱們多少糧食?”
這時候,又有一個族人站了起來,道:“貝子說的對,旗裏的漢人比蒙古人多上十幾倍,本來就很難以管束,王爺您忘了?王爺為了料理文十八和半副鑾駕的事情,耗了多少精力,若是在出幾個劉十八,孫二十九,咱們王府還不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