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和福晉此行,沒有隆重的車馬儀仗,用福晉的話說,倘若在遇見劫匪,豈不是沒有意思。於是四人四馬在荒涼貧瘠的古道上飛馳。
相比前次進承德府報信,文初一的騎術有了十足的進步,旺達還將自己馴熟了的鐵青馬交給文初一。
蒙古上等馬的馬力十足,讓它背上的騎手總不由自主的有一種想要策馬狂奔的感覺。
文初一熟練的操縱著韁繩,緊緊跟隨著王爺身後,即便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王爺和梅林,也沒有落下文初一。
冬日騎馬,應該讓馬匹出汗,足足狂奔了兩個時辰,便已經過了茅荊壩五十多裏了,在往前一百餘裏便是承德府了。
王爺用鞭稍指著遠處的群山道:“子大清開國以來。漠南蒙古和漠北蒙古諸王,便不能隨意進京的,聖祖爺的說法是京城有時疾,我們這些草原人都是生身子,出了水痘必死無疑。所以就修建了承德避暑山莊。”
文初一很喜歡王爺講述這些帶著古老氣味的故事,便攏著馬韁繩,湊近了王爺,道:“我聽府裏的老人講,咱們喀喇沁王府的王爺,沒一任都要進京駐節禦前三年,又是怎麼解釋呢?”
王爺道:“那是乾隆以後的萬歲太懶惰,便破了聖祖爺的禁令,也不顧聖祖爺一片拳拳之心,便邀請眾王公進京述職了。有些漠北王公進京之後,頓時陷入到了京城的花花世界,連領地都不願意回了。”
有理藩院的勘合,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阻礙,不出三天,四人便過了居庸關,經過沙河,這一天傍晚的時候,便到了朝陽門外。
此時正值深冬季節,朝陽門外一片蕭條。寬闊的運河卻沒有完全凍結,在隻有丈許寬的河麵上,依舊有幾條大駁船緩緩的行駛著,這條古老的運河,依舊給京師源源不斷的供給著糧食。
轉過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店,眼前便豁然開朗,之間遠處的朝陽門箭樓正矗立在斜陽之中,黑黢黢的城牆顯得十分厚重。城門洞開著,門洞子裏麵確實車水馬龍。有烏篷車,有三個人台的牛頭轎,還有一架綠泥金頂大官轎也在拚命的往城裏擠。
讓那些衙役們沒有辦法的是,四周最多的是獨輪車和馱著貨物的牲口。根本就讓不看道路。於是霎時間,咒罵聲,鞭子聲,討饒聲,牲口的嘶吼聲,不絕於耳,這本來寧謐的景象,頓時吵雜不堪。
文初一雖然是去過承德府,但是一個小小的府縣,如何能跟北京四九城相比?文初一坐在馬上,望著遠處延伸出去很遠的城牆,不可思議的道:“這裏便是京城嗎?”
而梅林章京則是一臉的緊張,他並非是初見如此的城池,而是對行路之人充滿了警惕。
在梅林章京看來,路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怪異得很,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臉上的那種麻木,都是觸目驚心的。
他甚至認為,在某個獨輪車之中,可能載著炸藥,待王爺走到切近的時候,轟的一聲響,炸死所有的人。
貢王見梅林章京有一些緊張過度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妨的,我們並不走朝陽門的。”說罷,便在懷裏取出了理藩院的勘合,對福晉道:“走,我們走德勝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