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崇樓說的神秘,王爺便也不多問,隻是吃茶閑談。
王爺問道:“我在北京述職,也和紈絝八旗弟子有些交往,北京四九城的好玩去處,這些家夥都門清,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得天齋的字號?”
燕崇樓道:“你老三是官麵上的,還是世襲的王爺,自然是不會知道這個地方,北京城的八旗子弟,躲著牛街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主動往這個地方湊?”
“旗人為何會躲著牛街?”貢桑諾爾布好奇的問道。
“這便要從康熙朝說起了,滿清入主中原,立足未穩,那個時候街麵上也是動亂不堪,你有沒有聽說過朱三太子?便是在牛街清真寺起勢的,那個時候連累了不少旗人權貴,從那個時候開始,雖然沒有明文規定旗人不許來牛街,可是人們都怕再出一個朱四太子,朱六太子什麼的,再連累了自己沒了例銀,送了小命,可是大大的不值,所以即便是這些提籠架鳥的旗人爺,玩出大天去,也不輕易踏入牛街半步的。”
燕崇樓吃了一口茶,接著道:“若您是外鄉的學子,那多半是聽說過得天齋的字號了。”
“一個飯店,怎麼會和貢生扯上關係?”王爺笑道。
“自然是有關係的,外鄉的貢生,多半是聽說過得天齋的,因為他們知道,在這裏,能搞到恩科的試題,雖然在雍正年,每年恩科都做的很嚴密,可是到了乾隆末年開始,便又是鬆了下來,那時候得天齋被學子稱為二龍門,就是來這裏,就是過了半個龍門了。”
錦衣玉食的貢桑諾爾布,向來都不知道,皇帝的恩科,竟也有人撈油水,便無聲的笑了。
燕崇樓很喜歡跟老三貢桑諾爾布說綠林的事情,便接著道:“不過如今是不成了,自從光緒爺在位,試題便不是滴水不透了,這得天齋也不是獨一份了,生意慘淡了不少。於是這家的主人,便想到了別的生財之道。”
“什麼生財之道?”
“你一會看看不就知道了?”
天色已晚,已經到了定更了,透過雅間的窗子往下望,已經看見了大廳之中坐滿了人。
這個年月能逛館子的,都是有錢的闊主,可是再看這些人,卻是服裝各異,有穿著綢麵棉袍馬褂的,有穿著翻羊皮毛坎肩的,有的幹脆就穿著摞滿補丁的百衲衣,什麼樣的人都有,三個一幫,五個一撮的坐著,隻是同桌的彼此之間小聲的說著話,定更天了,一個穿著長袍,帶著金絲邊眼鏡的老者便走到了正廳的台子上,幹咳著清了清嗓子,道:“諸位都到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此人看上去已經年逾古稀,發辮已然是純白了,也沒剩下幾根頭發,鞭子細的像是老鼠尾巴,在腦後垂著,衣著卻修飾的整整齊齊,看樣是像是有身份的人,他一說話,頓時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王爺仔細的打量著這個人,道:“此人倒像是賦閑在家的官員呢。”
“什麼官員,這正是鑼鼓巷恒生當鋪的大朝奉。眼睛毒的很,人稱鬼眼錢三爺。今天的場子,還真的需要此人來鎮著。”
王爺隻是看了燕崇樓一眼,便不再說話了,仔細的望著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