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桑諾爾布喜出望外,這一日,便早早的在王府等候了,直到這一日的中午,旺達匆匆進來回報,說教員的車已經在府外了,王爺趕緊整肅行裝,帶領著福晉,文初一,梅林,海德旺等人,來到了王府之外的廣場上迎接。
一輛馬車穩穩的停住,車夫在側位上拿下來一個凳子,撩開了轎子簾。便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從轎車上走了下來。
此人卻不是中國人,因為看發式,既不是滿人的辮子,也不是蒙古人的,更不是和尚道士。一頭短發,雖然略微有一些稀疏,但是卻修理的整整齊齊,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周圍,像是幹燥脫水的橘子皮一般,但是眼鏡後麵,一雙眸子卻是奕奕有神,閃爍著這個年紀特有的睿智的光澤。
而隨後下車的,卻是一位日本婦人,穿著十分特色的日本服裝,和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中國婦人不同的是,這位老婦很是富態,一直掛著得體的笑容,就連車夫,都會報以和善的微笑。
這兩個人的出現,讓貢桑諾爾布很是意外,在他看來,善耆怎麼也要派幾個年輕的人來這苦寒之地,可是怎麼會找到了這樣
貢桑諾爾布走上前去,抱拳道:“您便是到喀喇沁任教的教員麼?”
這位年邁的老者,扶了扶眼鏡,仔細的瞧了一眼眼前的王爺,以及王爺身背後的王府,雙手垂在兩側,微微欠身鞠躬,卻用流利的漢語道:“您便是喀喇沁旗劄薩克吧,鄙人鳥居龍藏,正是川島浪速先生推薦,肅親王邀請,來到喀喇沁旗擔任教員的,”
彼此報通了門戶,王爺對這人很是失望,卻也照足了禮數,將鳥居冷藏夫婦二人讓到了書房之中,現茶畢,王爺才審量的觀察著這位老者。
坐下來,貢王爺才發現,這老者絕非是等閑之輩。雖然身形比較瘦弱,但是坐在那裏卻是不動如山。雙手接過了旺達獻上來的茶,禮貌的道謝,卻不喝,隻是放在了一旁的書案上。
就這一點,就證明這個日本人是通曉中國文化禮儀的。
來客現茶,本來是及其尋常的事情,可是若放在官場上。便沒有那麼輕鬆了,聖祖爺寵臣明珠,閑來無事的規定了官員貴族敬茶待茶的規矩。
若是尋常朋友交往,並不用蓋碗,而是用鈞瓷的杯子,便沒有那麼多的限製。若是場合頗為正式,那麼獻上來的茶便是用講究的蓋碗。
但獻上來的茶是不能吃的,隻能放在一旁看著,若是談話結束,或者是惹到主人不高興,便端起茶碗,喝一口,再放在桌子上,這叫做端茶送客。
別的不說,就連北京大柵欄的老百姓都不一定知道這樣隱晦的規矩,一個東洋的老者,竟也這般諳熟。
這還在其次,這老者坐的筆直,說話的時候,嘴角總是帶著慈善的笑容,便知道此人有很高的修養,貢王爺便不敢怠慢,道:“鳥居龍藏閣下,一路辛苦,這喀喇沁乃是漠北苦寒之地,您這般高齡,一路上舟車勞苦啦!”
鳥居龍藏漢語很是流利,便拱手道:“王爺過獎了,我是受川島速浪所請,又承蒙肅親王善耆看中,才到了喀喇沁,一路上有轎車,走的又不快,所以這點辛苦也不算什麼了。”說罷,便引薦道:“這是我的妻子,鬆井雅子,此次與我同來,沒有事先通知王爺,也是冒昧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