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王爺眼睛一亮,道:“正是這般的,楊先生洞察秋毫,在下佩服至極!”
楊銳隻是搖頭苦笑道:“這也沒什麼的,看得多了,自然就有了些經驗,崇正學堂的事情,可有解決的辦法了?”
貢王爺苦笑了一聲,道:“張福臨就是沒有遠見,但是我剛才發了脾氣,這些孩子還不至於會馬上退學,但是強扭的瓜不甜,還要兩廂情願的為好。”
“別說你蒙疆了,就算是北京直隸,或者是廣東福建,也都是這般的情況,隨著維新,新式學堂算是建立了,這些學堂之中,有船政學堂,有同文學堂,還有講武堂。可是為什麼講武堂裏麵的生源最多最好?你有沒有想過?”楊銳幹咳了一聲,問道。
貢王爺想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道:“還是的!講武堂出來,至少能混一個軍隊出身,船政學堂和同文學堂出來,卻都沒有差事可做。”
楊銳很高興,道:“就是這般的,一來,直至今日,朝廷依舊是八股取士,那些新式學堂畢業出來的學子沒有事情做,二來,現在朝廷為了填補虧空,大肆賣官爵,字不認識一筐的一方惡霸,花上幾百銀子,就能混個六品頂戴,船政郵政衙門,都是這些腦滿腸肥的家夥,這些真正有本事的學子,就更加沒有施展的餘地了。”
貢王爺點了點頭,道:“依楊先生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解決?”
楊銳站了起來,拄著拐杖在樓板上篤篤的走著,半晌才轉過身來,道:“這件事,依我看啊,在近三十餘年來說,沒有解決的辦法!”
聽到了這句話,貢王爺在大炕上幾乎跳了下來,幾步走到了楊銳的麵前,道:“楊先生,怎麼會沒有辦法?這可是百年育人的大計啊!”
楊銳的眼底,充滿了血絲,竟然也晶瑩著,道:“誰都知道這是百年育人的大事,可是我輩隻能徒呼奈何了。直隸定州府比起你喀喇沁旗如何?定州州府是我的門生,也是被我帶錯了路,在定州大力推行著新式學堂,可是後來呢?還不是被當地的鄉紳擠兌的待不住,灰溜溜的走了?”
楊銳調節了一下氣息,接著道:“這已經不是朝廷努力能做到的事情了,鄉民迂腐守舊,官場風氣如此,即便你的學校比得上日本的京都大學,你的學生都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也都是枉然。”
說著,楊銳隻是擺了擺手,便走到了東牆跟下的一個春凳上坐下了。
貢王爺怔在了當場。楊銳自從維新前後,主要的工作便是開展新式的教育,啟迪民智的,可是就連他都這麼說,那自然是困難重重的。
“難道真的要這麼放棄嗎?”王爺咬著牙,拳頭攥得死死的,頗為不甘心。
楊銳隻是嗬嗬笑著,道:“我知道王爺的脾氣,說好聽點,是執著,說不好聽一點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貢王爺暗暗的發狠,道:“我定要處理這件事,別的地方我不管,喀喇沁旗境內,要讓他們知道上新學的好處!要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把孩子送到我的學校裏麵讀書!”
楊銳看著一臉執拗的貢王爺,似乎是想要勸阻,卻又止住了,王爺現在的樣子,就像是當初自己春風得意之時,以開化民智為天下大任,奔走籌謀,可是卻落得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