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畫像,和中國的工筆山水不一樣,線條十分的細膩,這個洋人手上拖著一大塊板子,上麵一堆一堆顏料,正用小刷子仔細的繪製。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算是畫完了,兩個小內監抬著這幅畫,走到了慈禧太後的麵前,請太後過目。
隻見上麵一個觀音大士栩栩如生,麵容慈祥,耷拉著眼皮,滿臉雍容富態,慈愛萬方,慈禧太後也是十分高興,便點了點頭,重賞了這位洋畫師,才叫李蓮英伺候著,除了身上的衣服,才似乎是想起來貢桑諾爾布,道:“夔庵,此次進京,為何不提前知會理藩院和宗人府?”
第一句問話,便驚得貢王爺一身的冷汗。
雖然慈禧太後沒有夾帶著什麼語氣。貢王爺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詞句,道:“回老佛爺的話,微臣的確是給理藩院上了條陳,可是臣在喀喇沁旗等到地老天荒,也沒有收到回信,想著馬上便是太後的壽辰了,論著我還是太後的幹女婿,怎麼也要來北京拜望。所以就先斬後奏,不等理藩院的批文,便來到了北京,還請太後老佛爺恕罪!”
說罷,便複站了起來,重新跪倒下拜。
“你這孩子,不是已經拜過了麼。”
貢桑諾爾布抬起了頭,目光清澈誠懇,道:“剛剛那一拜,拜的是觀音大士,現在這一拜才是拜的太後老佛爺。”
慈禧太後忍俊不禁,用手指點著貢王爺道:“猴崽子,幾年不見,越發的會說話了,善坤呢?不是說來看看哀家這個幹娘麼?怎麼善坤沒有跟著?”
貢桑諾爾布道:“回老佛爺的話,善坤懷珠,有了喜了!”
似乎這幾句話過後,場麵不再像是剛剛那般僵持了,慈禧太後才真正的開心道:“真的麼?什麼時候的事情?善坤這丫頭有喜了?”
“是的,已經六個月了。”
慈禧太後板起了臉,道:“這這個做夫君的,怎地沒有點夫君的樣子,你瞧瞧,家裏福晉還有著身孕,你卻這般的出遠門,當真是不像話。”
貢王爺拱手道:“是是,太後教訓的是。”
慈禧太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甭跟我說這些,你個小猴崽子,這麼多年了,哀家還不了解你?和皇上一起串通起來不讀書,簡直是比猴還精。幹脆說,你來北京做什麼?說是來見哀家,卻去先見了袁世凱,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麼?”
貢桑諾爾布原本平複的內心,現在又開始變得波動了起來。
他深深的感覺到,在這個帝國的時機主宰,這個參透世事的老佛爺麵前,自己還是個毛孩子,於是,便想起了剛剛在長廊上,李蓮英的話,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老佛爺恕罪,臣這次進京,卻是有事相求。來北京撞木鍾的。”
慈禧太後這才臉色鬆弛,道:“這就對了,你且說說看。”
“老佛爺,您應該知道,我喀喇沁旗一直在勵誌圖強,改政更新,前日裏創辦了崇正學堂,雖然艱難,但是幾年之後,必定有一批大清國的棟梁人才在崇正學堂畢業。扛起咱們大清的江山。”
慈禧太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可是我的府兵,卻都是大刀片子,上次哥薩克老毛子越境進攻北京,我喀喇沁府兵和木蘭圍場守備軍分期反擊,雖然我們蒙古兒郎都是血性漢子,可是大刀片子在洋槍洋炮的麵前站不起身子。”貢桑諾爾布想起了當日戰鬥的慘烈程度,語氣十分的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