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燕崇樓了,猛的看見燕崇樓開門,似乎有一些詫異,片刻之後便反應了過來,已然是雙眼噙滿了淚水,囁嚅道:“我還以為你不再回來了呢。”
“什麼傻話,王爺正在裏麵,去見王爺吧。”
春花這才鎮定了下來,便小步跑著進了王爺的書房,見裏麵空落的很,吃驚的問道:“你們就這樣坐了一夜麼?”
“不然呢?這些奴才果真是好手,整個行轅之中,竟然連一套鋪蓋都沒有留下,現在我們算是衣食無著了,我剛剛去庫房看了,一兩銀子都沒有,回來的時候竟然沒有想到這一節,看起來要去尋張之洞打秋風了。”貢王爺無奈的說道。
春花卻是莞爾道:“若是什麼事情都讓你們大男人想到,豈不是太晚了?”說罷,便走到了王爺身後的書架之上,還好這些奴才雖然裹挾了書房絕大多數的值錢的物件,就連王爺最喜歡的青玉鎮尺都沒有幸免,但是滿架子的書卻是沒有動,這些家夥好像也知道,這些書不值什麼錢。
春花蹲在了地上,費勁的搬下了一部厚厚的四書襯,拍了拍上麵落的灰,打開了上麵的象牙簪,拿開了頭裏的一本,下麵卻是足足一箱子的銀子。
貢王爺都看傻了,隻見幾尺見方的書盒子之中,有幾枚台州足文,有幾張和日升的銀票,剩下的竟然都是光洋!
粗略的看去,竟有足足的百十餘兩。燕崇樓驚訝的道:“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春花卻是撇了撇嘴,道:“你們可不要會錯了意,那日府裏大亂,我是伺候王爺內室起居的,便想起來王爺床頭的櫃子之中有些銀錢,這些錢可不能落在那些汙糟貓手裏,便想起了藏在了這裏,這些不識字的奴才,終究是吃了不讀書的虧啊!”
貢王爺簡直是喜出望外,拿起了一枚光洋,在手裏掂著,道:“春花,你真的是女中豪傑啊!我!我貢桑諾爾布都不知道怎麼謝你!”
“誰家有個家業,都不容易,我原想著有了這些錢,等王爺回府之後,不知喝西北風,沒想到現在竟然遇上了。”
“你就那麼確定,我沒有死?”貢王爺心緒很好,打趣的問道。
春花臉一紅,卻是回答道:“我相信燕哥,定然不會讓王爺有什麼差池的。”
這話說的燕崇樓和裘任達臉上都是一紅,便匆匆的掩蓋了,道:“還是春花有心了。”
貢王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從現在開始,春花便是府裏的大管家了,蘇拉給人打成那個樣子,自然是需要靜養的。自今日起,我等三人的飲食,都由你供應著,隻是不能冒煙,可明白了?”
春花想了半晌,點了點頭。
燕崇樓歎了口氣,道:“如今之計,我們該如何?”
貢王爺笑道:“不做別的,你們上街,去打探消息,還有常漸漸裘天虎老先生,然後將消息都報到我這裏,我自然有出奇料理!”
於是幾個人匆匆的吃了幾個餅子,喝了幾口剛剛在水井之中打上來沁涼的水,便自出了角門,喬裝改扮了一番,便上街了。
貢王爺此刻,心緒大好,但是事情依舊像是亂麻一般理不清頭緒,好在自己安然,事情又漸漸的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被遣回卓索圖盟喀喇沁的文初一,不敢怠慢,快馬加鞭的趕路,沒想到北京城清涼無比,而除了居庸關,一路貼著熱河承德北行,到了木蘭圍場的時候,已經是天氣驟冷,文初一出來的時候,隻穿了一件青布的夾衫,此刻卻不能禦寒。
文初一騎在馬上,冷的縮成了一團,但是卻絲毫不肯停下來生火取暖,臨行之時,王爺曾經諄諄告誡。定要馬不停蹄的趕路,將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告訴福晉,並且不管北京城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不要心驚,一切和楊銳商量著便宜行事。
文初一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重要,即便是雙手凍僵了,也不肯遲疑,想到了這裏,便又是狠狠的抽了駿馬幾鞭子,等過了三喇嘛地銀匠營子,已然是滿天朗星,遠遠村落之中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得夜晚冰涼如水。
喀喇沁郡王府,依舊是冰冰冷冷。
崇正學堂之內,鳥居龍藏正拿著幾塊不知道是何物的東西,在燈下仔細的看著,不時的還在紙上寫寫畫畫。
正門似乎有人守著,這在往常是極其少見的,王爺府中的確是有稀世珍寶,但是也從來沒有設國門剛,文初一心裏一驚,心說王爺的消息,可能已經傳到了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