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頂之上的裘天虎,卻是聽的手腳冰涼,感覺自己像是在寒冬臘月之中,光著雙腳站在了結冰的永定河上,那種冰冷的氣息順著腳底板往上彌漫,進而渾身僵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和自己在喀喇沁旗僧帽山結識,然後又頗為相見恨晚的宋大哥,竟然有這樣深的淵源。
原還想著,這宋子明隻不過是貢桑諾爾布招安的一股江湖的力量,沒成想手裏竟然有這般天下的至寶。
傳國玉璽的樣子,裘天虎自然是沒有見過的,但是在北京城廝混的久了,在茶肆酒館也聽說書的先生講過,卞和得和氏璧,李斯製“君權神授”的傳國玉璽,還有響馬傳之中李密玉璽換美人,似乎是得到這玉璽,就能得到天下。
那麼如此說來,這宋子明似乎是所謀乃大,不想還是遭人的暗算了。
裘天虎不敢耽擱,也不敢貿然行動,便按照張之洞的意思,首先來到了貢桑諾爾布的行轅之中。
貢王爺總是對眼下這個裘天虎禮敬有加,不為了曾經給喀喇沁旗送了三百萬的肯子鏢,為的是裘天虎這個人的錚錚鐵骨。
原本想著受了上次的打擊之後,這裘天虎必定是醉生夢死,或者是落發出家,沒想到竟而入了張之洞的幕下,說起來也是為了鍾意二字。
貢桑諾爾布笑道:“裘老爺子,先別著急,先用一口茶,唉,這幫混賬東西,把我珍藏多年的六安瓜片給順手牽羊了去,隻能吃這些土沫啦!”
這麼許久沒有見到貢桑諾爾布,裘天虎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貢王爺。
曾幾何時,貢王爺是意氣風發的少年英雄,經曆了這麼多的變故,這位蒙古王爺似乎是沉穩了很多,就像是在高爐之中燒得火熱的鋼片,在冷水之中淬滅之後,隱隱的泛著金屬的光澤,敲彈之下,錚錚有聲。
原本裘天虎想著當著王爺說了剛剛目睹的事情,可是話在嘴邊卻硬生生的咽了。卻是笑了笑,道:“王爺的身子可好些了?”
貢王爺坐直了身子,道:“無妨了,隻是還有一些隱痛而已,裘老爺子來我府裏,是不是有什麼消息了?”
望著貢王爺的表情,裘天虎卻忽然有一些躊躇了。
為什麼?很簡單,宋子明之前可算是貢桑諾爾布的大哥!
那麼很難說貢桑諾爾布不知道傳國玉璽的事情。更往深了想了想,便更加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便斟酌著詞句道:“我今日已經知道了宋子明的下落了。”
貢桑諾爾布便霍的一聲站了起來,眼睛之中冒著賊亮的光,幾乎是盯視著裘天虎,道:“果真,現在宋子明在什麼地方?”
看到了貢王爺這樣的急迫,便正是隱隱的觸了裘天虎心中的忌諱,便歎了口氣,道:“宋子明似乎是身遭不測了,”於是,便撿著這幾日重要的事情,跟貢桑諾爾布說了,然後小心翼翼的覷著貢桑諾爾布的神情。
貢王爺聽得入了神,眉頭進而緊緊的鎖著,手握著茶杯,連熱茶都涼了都沒有注意,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我早就說過,如今這天下,要是再想著君權神授,揭竿而起,何其難也,隻沒想到,這通達和尚卻想到了袁世凱的門子,卻是讓人始料未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