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坤聽了這句話,臉上立刻顯出了一層薄霜,右手緊緊的握著椅子扶手,低聲的道:“你說這個,是王爺的意思,還是你楊銳的意思。”
楊銳久在環海沉浮,雖然現在落得殘疾,容貌被毀,但終究是京官,這些事情開始看的開的,他心下已經明白了,福晉似乎是動了怒氣。
楊銳雙腳殘疾,不便於站立,便坐在椅子上一躬身道:“這並非是王爺的意思,而是咱們為了幫助王爺解決喀喇沁旗肘腋之患做的一番籌謀。”
善坤聽到了這句話,麵色稍和,因冷冷的道:“你們男人做事情,向來都是顧從大局,可是有誰想到,這件事讓我一個弱女子承擔,是什麼樣的境遇?”
在場的眾人都不說話了,因為這件事的謀劃,誰也沒有問福晉的意思,也都覺得福晉為了顧全大局,完成王爺的事情,也會應承的,誰也沒有想到福晉的感受。
琪琪格卻是久跟著福晉,自然之道主子是怎麼想的了。便冷笑的看著一臉莊重的文初一,似是對大家,也似是埋怨文初一,道:“你們男人,總是想著什麼大事,我們女子便要犧牲掉很多的東西,這次王爺佯死,你們說讓福晉應承下來,雖然在喀喇沁旗來說,符合祖宗的舊製,但是傳揚出去,你讓福晉的臉怎麼擱?到時候王爺歸來,你讓福晉何處容身呢?”
一句話,就像是連珠炮一般在寢殿之中炸開了花,這確實是楊銳沒有想到的事情。
若是事情傳揚開了,知道事情原委的還好,知道這是福晉和王爺的一計。但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若是被有心之人私自揣度,那麼絕對會變了滋味。
堂堂愛新覺羅善坤,就立刻變成了不守婦道,有悖綱常之人。
這樣的話,讓福晉如何能夠欣然受之?
誰都不說話了,楊銳隻是低著頭,想著自己的事情,文初一見琪琪格咄咄逼人,也不敢去迎她的目光,隻是低聲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聽見福晉幽幽一歎,道:“現在看來,卻也是沒有辦法了,我若不答應,這些人總歸是不敢放開了膽子露出馬腳,這件事,我便應下了,置於後世史書工筆,由他去。”
楊銳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情,站起來拱手道:“福晉如此深明大義,我等佩服。”
善坤冷笑了一聲,道:“什麼深明大義,我不懂,我隻知道,我的夫君現在要做一件大事,我定當鼎力相助,置於名節,王爺自己心裏有數就成。”說罷,便讓大家散了。
夜深人靜,傅篤吉已經恬然安睡,傅篤吉現在已經不似剛剛出生時候那般像個老頭,又黑又皺,現在皮膚光潔,看上去竟像是個白瓷娃娃,嘴角眼眉,活脫脫貢桑諾爾布的樣子,福晉麵帶笑意的給傅篤吉蓋了小錦被,趿鞋下炕,坐在了一旁的圓桌旁,在懷裏取出了王爺的信,仔細的讀了兩遍,將信紙拍在了桌子上,一聲長歎。
琪琪格聞聽裏麵的動靜,原本是在外間的春凳上臥著,忙披衣下來看究竟,卻見福晉已然是滿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