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言眼睛一眯:“性命要緊麼?”
“命不要緊,隻是那丫頭臉被燙爛了,現在在外頭跟蓮姨娘拚命呢……”
“叫兩個人把她們拉開,那個丫鬟先綁起來關到柴房,”江雅言道,“順便,把蓮姨娘請過來。”
入畫出去了會兒,外頭便靜下了,約莫一炷香工夫,那位蓮姨娘到了東廂。這會兒她頭發蓬亂、衣衫不整,臉上還有兩道醒目的抓痕,又一臉的猙獰,哪還有半分美色可言。
“少奶奶!不是妾身,是那個賤人,她膽敢勾引爺,妾、妾這是在幫少奶奶!”蓮姨娘一臉的怨憤難當。
江雅言冷冷看她:“幫我?你好大的臉呐。你說她勾引大爺,可有證據?”
“有,自然有,”蓮姨娘從袖口掏出一方白色絲帕,“大少奶奶您看,這是昨夜爺在妾身屋裏落下的東西。”
入畫接過遞給江雅言,她展開一看,是一方白色的絲帕,右下角還繡有蓮花。江雅言的眼波終於浮現波動,她將茶蓋重重合上,傾身:“這帕子,你在哪裏找到的?”
蓮姨娘被她看得一顫:“東西夾在爺、爺的前襟裏。”其實東西還真不是謝毓不小心丟下的,他本來塞在前襟裏,隻晚上與這蓮姨娘胡鬧之間露出了一角,給眼毒的蓮姨娘瞧到,便趁著他沐浴時偷偷展開取了出來。
江雅言神色冰冷:“你怎麼斷定東西就是你房裏那丫頭的?”
“那賤人跟大爺好上不是一天兩天了,半個多月前就勾上了,妾身早就知道……那時候妾身還不是姨娘,她就跟妾身說大爺把她的白帕子隨身帶著,妾身當時根本就沒信她,以為她是吹牛罷了,就那個騷蹄子,大爺至於如此?結果昨兒個真被妾身看到了,少奶奶,這個女人不能留啊!”
江雅言看著她不說話,攥著帕子的手卻不覺越收越緊。
“妾身不敢期滿,要是妾身有半句假的,就叫妾身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蓮姨娘大叫。
江雅言往後一靠,反倒笑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東西放我這兒,晚上大爺回來,我自然會給一個交代。”
蓮姨娘目光閃爍,沒有動。
江雅言:“怎麼,你鬧出這麼大動靜,還想神不知鬼不覺把東西塞回去?你這是看不起你的爺呢,還是活得不耐放呢?”
蓮姨娘咬牙:“妾身告退。”
等她出去後,入畫見江雅言臉色愈發不好:“少奶奶,您歇會兒吧,這幾日精神老不大好,別傷了身子。”
“沒事,”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絲帕,“大爺要是真將東西貼身帶著,想必那丫頭就是他上心的人了。”
“不過是塊帕子,少奶奶別當回事兒,那丫頭奴婢認得,叫青竹,連大少奶奶的腳趾頭都比不上,剛才見了,臉上都給燙得跟鬼似的,奴婢就不信,她這模樣大爺還看得上她。”
江雅言:“不管怎麼樣都是大爺上過心的,去請大夫來給她看看臉,弄到下人院裏,等大爺回來了,我自會跟他說。”
“少奶奶真要請大夫給她看?”
“叫你去請大夫過來給她看,也沒說要大夫給她……把臉看好。”江雅言以手扶額,閉上了眼。
入畫一個激靈,明白過來:“奴婢這就去。”
凝神間,聞到一股淺淺的熏香味,是浸透了梅香的味道,既冷且清,倒令人紛亂煩躁的心緒一下子清淨不少。“是那表小姐送來的香麼?”
芍藥:“是呢,這表姑娘倒真有心了,奴婢看少奶奶眼下正是需要用這安神香的時候。”
江雅言不語,仿佛是真的睡著了。
……
添香院內,錦繡與許姨娘在裏屋說著體己話。
“姑娘是讀過書的?”
錦繡:“隻認得字罷了。”
許姨娘搖著撥浪鼓逗謝期,抬頭看一眼錦繡,笑吟吟道:“那也夠了,姑娘家家,不用讀得太好。”
錦繡正要說話,就見謝期突然捉了撥浪鼓摔到地上:“不要這個!”
許姨娘給他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雪雁撿了撥浪鼓,謝期脖子一扭:“不要它。”
許姨娘捏捏他鼻子:“怎麼就不要了,這是老爺給你的,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錦繡眼睛一轉:“他是膩味了吧?表弟,要不要表姐教你認字?”
謝期霍然回頭,葡萄眼滴溜溜地望著她:“認字?”
“對啊,你會認字就可以讀書,讀書可好玩啦,裏麵有的吃、有的玩,什麼東西都有。”
謝期瞪大眼:“冰糖葫蘆有沒有?”
錦繡笑了:“當然有。”
“認字,我要認字!表姐快教我……”咿咿呀呀叫著就傾身朝錦繡撲過去。
錦繡抱住他,湊近了貼貼他軟軟的臉頰:“不過呢,認字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好學好久,你要學的話,可不能中途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