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 秋芳院。
圍獵前夕, 江雅言吩咐下人將謝毓此行所需一一置備,等她親自過目清點畢了,已經過了午飯的時辰。芍藥正忙領著一眾小丫頭在旁服侍布菜, 入畫此時從外進來稟報道:“少奶奶, 劉姨娘來了,要不要奴婢叫她晚些過來?”
江雅言放下剛拿起的筷子:“她有什麼事?”
入畫:“姨娘說是新做了幾方雙麵繡的香帕要給少奶奶。”
江雅言唔了一聲:“東西你拿著, 讓她進來坐會兒。”
少傾, 劉姨娘帶著丫鬟款款而入。芍藥抬頭瞧了一眼,這劉香嵐原是低賤勾欄出身, 卻自入府以來都十分低調內斂,每每穿的都是些素色衣裳,對著江雅言萬般討好,待大爺也規規矩矩, 也不知她是真的如表麵看來這麼安分,還是別有心思呢。
“妾身見過少奶奶, ”劉姨娘行了禮,朝桌上看了看,“看來妾身來的不是時候,少奶奶今兒倒是吃得晚。”
“無妨,你也過來坐下, 今日小廚房做了琵琶酥,一道嚐嚐。”
劉姨娘受寵若驚,又行一禮:“謝少奶奶。”
江雅言喜吃甜食, 秋芳院的小廚房特地請了位點心師傅來做,這琵琶酥便是一絕。劉姨娘拿起筷子一夾吃了口,露出笑來:“好吃,真不愧是君越樓的大廚。”
江雅言看她:“覺得喜歡就多吃點,我這陣子胃口不好,不吃就隻能浪費了。”
劉姨娘眉心一動,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回江雅言的臉色:“少奶奶身子不舒爽,要不要妾身給您看看?”
“你還懂這些?”江雅言挑眉。
劉姨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少奶奶知道妾身的出身,早先成名以前,病了痛了都沒人管顧,就跟著人學了點基本的醫理,不過是皮毛罷了。”
芍藥蹙眉,學了皮毛還敢給少奶奶瞧病。
江雅言卻一笑,將手伸了出來。
劉姨娘伸出手指在她腕上一搭,須臾,目光幾不可察地一閃,臉上一紅低頭道:“妾身愚鈍,什麼也瞧不出。”
江雅言收了手:“想來也沒什麼的,不過是這陣子府裏頭事多,費神些。”
劉姨娘就笑笑:“等爺去了圍場,少奶奶也能歇一口氣。”
江雅言有午休的習慣,劉姨娘稍坐了會兒就自行告退。芍藥給江雅言揉著肩,低低道:“少奶奶,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您胃口不好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明日去請罷。”
芍藥應了一聲,另一頭入畫進了屋,將屋裏兩個小丫鬟遣退了,輕輕合上了門。
“少奶奶,湘蓮招了,那帕子不是她的。當初她是為了叫蓮姨娘嫉妒,才說帕子是自己的。”入畫道。
入畫口中的這個湘蓮,正是早先被那蓮姨娘抓花了臉的一等丫鬟。
江雅言緩緩睜開了眼:“我先前還奇怪那等貨色爺怎麼會放心上,後頭也沒見爺把她當一回事,還果真是個冒牌貨。她還招了什麼?”
入畫遲疑了一下:“她說,這帕子是爺撿來的,當日爺和她在假山……胡鬧,偶然撞見了四小姐和五少爺,帕子是四小姐身邊的丫鬟掉的。”
“是哪個丫鬟?”
入畫:“她說沒有看到那丫鬟的臉,但看四小姐那樣子,與那丫鬟親近得很,想必是貼身的一等丫鬟。”
芍藥道:“奴婢記得,四小姐屋裏頭最有臉的就是寶珠和寶卷。”
江雅言的眼睛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