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 京城發生了三件事。
頭一件, 承宗皇帝被人下毒,經由虛因大師和龍城衛總督謝毓共查,幕後元凶竟是中宮皇後, 端妃不過是被栽贓陷害。
彼時太子尚在昏迷, 皇帝斷定此事與東宮無關,隻下令將其軟禁再做處置, 又將廢皇後方氏下獄。兩日後太子蘇醒, 得知此事,要求麵聖, 皇帝不允。過五日,太子朱旭聯結吏部侍郎常建逼宮篡位,事敗,常建被謝毓當場絞殺, 朱旭逃遁,皇帝下令全城嚴查, 捉拿廢太子。
第二件,太子帶兵逼宮,引動十二金衛,震驚朝野。
江家十二金衛乃開國皇帝與江家祖先共辟、由江家訓練培養的機密死衛組織,多年來銷聲匿跡, 近乎隱沒。十二金衛具體有幾人未可知,作為暗部負責情報搜集與暗殺伏擊,隻聽令於金符。這金符一分為二, 一個在皇室,另一個則在江家。天家的金符是正符,江家的金符是副符,正符現,則副符失效。十二金衛早在許多年前就已自成運作,不必江家蔭蔽。但是自江老太爺逝世以後,江家人便再未看到過那一枚副符。
此次朱旭謀反,於正陽門前破宮之際,有金箭破風而來,擦過朱旭的肩胛沒入殿柱。這金箭乃十二金衛的標誌,是金衛出動絞殺前的正式警告。有人認出金箭,當場失色,朱旭所帶領的人馬人心大亂,給了龍城衛可趁之機。朱旭逃遁後,謝毓奉命捉拿,在城郊外虎目崖圍剿廢太子。此時意外發生,一支金箭突如其來射向朱旭,謝毓受命活捉,未保朱旭性命,以身擋箭,墜落山崖,至今下落不明。
……
杏花村,懷月庵。
那日錦繡拜見沈太妃時,太妃娘娘的神色有些說不出的古怪。錦繡心中擔憂她是看出了自己的女兒身,惶急憂亂,不料太妃盯了她許久,到頭來隻揮揮手叫她退下。更稀奇的是,當日夜裏,沈太妃還著蘇嬤嬤過來賞賜給她和小銀子棉被、火盆,說是她救下小銀子有功,特行賞賜。
然而如此一來,錦繡並未有受賞的喜悅,反倒更為不安。
翌日,侍衛長隋逍大人領著行車隊伍踏上重返京城的路,未料到不出半日,他們一行人又原路返回。幾人臉色凝重,一問方知是城門禁閉,似乎是城內發生了什麼大事。畢竟,京城的城門尋常不會在青天白日禁閉。
如此,這幾人隻好暫且住下,看城門那邊的情形再做安排。
一段時日過去,錦繡已不知不覺地適應了在懷月庵的日子。此處衣食住用不及定國公府精細,但錦繡卻覺得更為自在暢快。沈太妃雖然性子孤僻,少言寡語,但正因如此,下人的麻煩事也少了許多。因著錦繡識字,書法又尚能入眼,蘇嬤嬤便讓她在堂前抄經。抄經這事兒,看似枯燥,其實最為輕鬆。一來太妃每日要人抄的經書並不太多,二來抄書的地方隻她一人,清靜自得,隻消每日晚飯前能將該抄的抄好了交由蘇嬤嬤便是。另一頭那小銀子自從上回被錦繡和隋逍救下後,待錦繡的態度便不再那麼冷淡,偶爾還會與她說一兩句話,雖然都是些閑碎無聊的小事,但也比原先一聲不吭的樣子要順眼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