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出門時,殷問水就站在門口等著他,滿院的桃花紛擾,月色下籠罩一層淡淡的血霧,妖冶極致,些許驚悚。

殷問水還帶著鬥笠,卻將麵紗揚起,黑發垂腰,天青色的長衣,一雙桃花眼被這光暈出點紅,曳在眼角,活像書裏的妖祟。

林祁冷不丁嚇了一下,然後神色凝重道:“我探了探魔修方位,在北方,是那小姐前往拜佛的方向。”

殷問水笑:“那也好,說不定還能尋到她的蹤跡。”

往北是一座野山,野山腳下有一座本地頗為出名的廟。夜色已深,廟也關了門。林祁拎著尋魔鈴,往振動最響的方位走,卻是避開了這所廟,往深山走去。

山路崎嶇,樹木猙獰,寒鴉撲騰在隱隱綽綽的樹影間,偶爾幾聲鳴叫,更添恐怖。

再次翻上一個坡後,他們到了山頂,赫然發現,這山頂上還有一座廟,掩映在鬆樹林裏。

該廟年久失修,牌匾半掉不掉,兩個紙燈籠已經破了,遠看像兩個頭顱在夜風裏轉動。隻是那廟裏卻還有光,神像前燃著幾根紅燭,紅光照得古寺通明,也照的那神像麵色扭曲活像惡鬼。

林祁道:“這寺廟有古怪,我去看一看。”

他一踏進古廟,便有怪風大起,震得那兩個紙燈籠獵獵響。林祁當即懸符,咬破手指畫了一個招魂引,然後將之燃燒!

黃符燃起後,周遭的景色大變,荒草變成了骨堆,佛像變成了一團腐肉,那寺門前的燈籠轉過來,是未瞑目的人頭,眼睛突出溢出血來。

林祁冷笑,終於來了。

隻聽桀桀聲起,沙啞的笑聲自佛像化成的那一堆腐肉中傳出,有人慢慢伸出利爪、撕開腐肉,從裏麵鑽了出來。

是一個魔修,麵上遍布密密麻麻紫色的斑,眼睛血紅,一口獠牙。

“修士?”他伸出紫黑的舌頭舔了舔獠牙,“吃了定可以功力大增。”

林祁一般都不想回這種弱智的話。

他直接上劍!

魔修躲過,手裏拿出了一條鞭子——用一節一節的人骨造成,一甩,便是萬鬼哭嚎聲起。一張張虛幻的人臉朝林祁撲過去,林祁一劍將所有擊碎,人臉幻化成白色光點,落地是紙錢的灰燼。

林祁身影一閃就閃到了魔修背後,萬鬼的哭嚎聲還在耳邊響。

人間地獄、六道掙紮。

他心中念著紫宸天決第四式,閉眼睜眼隻在刹那,手裏的淩雲劍忽然就耀出絢爛的光芒,紫金相溶,有閃電在劍端凝聚。

“破!”

林祁揮劍,直接砍掉了那魔修的頭!

頭顱落地後,所有的哭嚎都消散,瞬間隻有夜風吹動衣袍的聲音。

靜了三秒。

案台上的腐肉又開始湧動,林祁豁然轉身,見又有一雙利爪撕開,黑影鑽出。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得了我了!”

桀桀的笑聲再次猖狂響起。

林祁內心罵了一句臥槽。

地上魔修的屍體瞬間化為一灘血水。

骨鞭纏住了林祁的劍。

魔修麵色扭曲:“紫宸劍法?昆吾派的狗崽,正合我意。”

林祁漠然的看他一眼。然而內心焦急——媽的那鞭子纏的太緊了根本掙不開怎麼辦!我擦擦擦擦!

他幾番掙脫不得,那魔修已經甩鞭,直接將他整個人都帶起,狠狠摔在地上。撞得林祁眼冒金星,痛雖痛,但他握劍的手卻絲毫沒鬆。

“骨頭倒硬。”魔修一聲冷笑,收鞭,林祁整個人就在地上索索地被拖動,手臂磨出血。

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鬆手那是不可能的,身為一個劍修,劍在人在,根本就是原則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在越來越靠近魔修時,突然起跳,一腳踹向了那魔修的頭,魔修早有防範,往後一退。林祁見機翻了個身,直接用頭,撞上了魔修的小腹。

“唔——!”

這一下子魔修的手一鬆,林祁拽劍柄,順帶將那劍上纏繞的骨鞭都收了回來。

左手持劍,右手拿鞭。

魔修呲目欲裂:“還給我!”

還給你?媽的智障做夢呢!

林祁冷笑,直接一鞭子甩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不會想著打死他,隻是泄泄憤而已,身為一個劍修剛剛劍被奪的事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打死了一個還會有一個,真正要對付的,是案台之上那一推腐肉,魔修寄生的地方。

他用骨鞭將魔修束縛在一旁。

“你要幹什麼!”

林祁沒理他,變異火靈根使他能夠很好的運用自然界中的火元素,他修行至今所吸收的靈力也都以火係為主。指尖一點一點跳躍藍色的焰火,慢慢地聚集、變大,紅燭光芒下,白衣男子的麵容冷峻,右手掌心一團藍色的火。

當手心的溫度已經炙熱,林祁出手,一揮袖,直接燒上了那一團腐肉。嗞嗞聲裏,旁邊的魔修發出淒厲的怪叫。周圍的一切在藍色的火光中開始慢慢恢複原來模樣,腐肉燃燒,慢慢顯露出神像的金身,鳳頭人身,鳥喙極長,是遠古傳說裏麵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