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 林祁撿起枯枝搭起了一個火堆,男孩就在旁邊坐著,濕漉漉的衣服已經被烘幹,但是頭發還有些潮。
火堆燃起的時候。
他感受到熱氣拂麵,溫暖逐漸蔓延四肢,心底一片柔軟。。
林祁想著男孩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自己要不要隨便抓隻兔子烤一烤, 不過再仔細想了想,他還是放棄了。
一來沒調料味道不怎樣,二來, 並不是很幹淨。
林祁拿著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口,畫了幾個箭頭。
然後又拿木棍戳了戳男孩的肚子。
示意:你餓不餓。
這樣的相處久了,他反而生出幾分好笑來, 同時又有點心酸,一個不能言, 一個不能見,而且彼此之間文字還不通。真的是最遙遠的距離呀。
男孩每一回被他觸碰都神經緊繃,但他反應很快,略有結巴說道:“我、我不餓。”
林祁心道:不餓?你到現在為止還沒吃過一口東西, 你以為你修仙已經辟穀了呀。
也罷,問他想吃什麼是問不出來的。
林祁決定自己去田地裏覓食,但突然離開這個小可憐估計又要傷心了。
他握著樹枝,絞盡腦汁, 最後畫了一個火柴人,一條路,然後一方田。
給男孩摸索,男孩皺眉:“您是要去田裏找東西給我吃麼?”
對的,聰明。
男孩是想拒絕的,他身體異於常人,不吃不喝三個月都不會死,但張嘴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心裏問著自己,這樣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麻煩,會不會覺得自己太粘人?
他把話收回去,笑了起來,“好的,您去吧,我在這裏等你,不亂跑。”
他又加了句:“謝謝您。”
你不亂跑就好了。
林祁在男孩的周圍設了一個小小的屏障。
他的力量對村子裏的活人無效,對其餘的生物死物威力也大打折扣,但是防一防蛇蟲還是可以的。
林祁禦劍飛過山林,匆匆往田裏看了一眼,有些失望。
這個時節沒有紅薯,沒有什麼可以生吃的作物,他隻能進村子裏去,偷點東西出來。
翻牆入戶,進了一家人的廚房裏,從牆壁上摘了幾個掛很久的玉米,還有鍋裏放著的一些饃饃。
林祁有點不好意思,第一次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道:“謝謝謝謝,你們一家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在外人看來,就是兩個玉米和兩個饃饃浮在空中,自己跑了出去。
林祁回去的時候換了一條路走。期待著能夠在途中發現霧鳴草。
但是多年之後爛大街的草,貌似在這裏並不常見。
霧鳴草是找不到了,那麼......婆娑花?
他動用神識,終於在一處懸崖壁上發現了幾株從岩縫裏探出頭來的婆娑花。
因為地理位置實在驚險,所以到現在也還沒有人摘取。
林祁飛到了花前,取下三株,心裏終於有了底,現在隻差時間問題了。
把小可憐身上的詛咒給消了,把村裏那個人渣給滅了,再給小可憐找一個值得托付的人,他就可以走了。
回到河邊時,男孩果然動都沒有動,他就抱著自己坐在火堆邊,長發柔順,眉眼秀麗,察覺到林祁的到來,瞬間臉上都煥發出光彩:“您回來了?”
莫名有種養兒子的感覺。
林祁把東西放在男孩麵前。
男孩停頓過後,伸出手摸到了一個還微有熱氣的饃饃,他微愣,低頭沉默不語。
林祁疑惑:怎麼了?不喜歡吃麼?
男孩手顫抖地拿起一塊饃饃,長發落下覆蓋神情,像個小倉鼠一口一口地吃著。
林祁覺得有些不對勁。
拿木枝扶開他的頭發,難以置信。
哭了?
男孩鼻尖通紅,眼淚正不斷地從眼角溢出,極力克製都克製不住。
長發被撩起的那一刻,他一驚,把東西放下忙用手擦眼角,道:“我、我,我眼睛裏進了什麼東西。”
進個鬼東西。
林祁無奈又心疼,在地上畫了個眼睛,眼睛下麵有幾滴淚,在旁邊大大地畫了一個×,碰了碰男孩。別哭了。
男孩用手摸,理解了意思後,整個人緊張得臉發白。沒人會喜歡愛哭的人,神明同樣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