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認認真真看著殷問水, 良久,笑了起來,重重點頭:“嗯,喜歡。”
因因果果早在曆史煙雲裏沒有了始終。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珍惜當下。
殷問水微笑說:“嗯,那便好。”
林祁心道就這樣吧。
事在人為,沒有什麼是不可逆轉的。
至少, 他是這麼以為的。
林祁回去以後,閉關修煉,發現青女的力量果然龐大, 隻是稍微在他的丹田之內呆了一段路,劍意便在冥冥中有質的提升。
仿佛他與淩雲劍之間的某種牽連,被外來之力強行加固。
劍意,無極劍意, 共鳴,實際上, 是讓他看清了劍的真實。
劍即我。
劍非我。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為天下式,常德不忒, 複歸無極。
神識裏的劍的虛影消散。
最原始的狀態是無形。無極。
那麼入臻呢。
共情。
共喜怒哀樂貪嗔癡怨?
隻是,那與共鳴有何區別?
三日之後。
林祁睜開眼,走出殿外,夜色已至, 九重天上月亮很大,大到把半個天幕覆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曠野無聲,帶來的風有花的清香。
林祁禦劍自樓上飛下,轉了方向,去了天水小境。
殷問水身上本就帶著最為純粹的劍意,他如今終於知道了,劍意的巔峰是什麼,登堂,無極,入臻……還有一個百萬年後眾修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隻存在於遙遠傳說裏的,不滅。
殷問水早已破不滅之境,每一回靠近他,他都能敏銳地感受到淩雲的畏懼和欣喜。
而在做一些親密舉動時,他甚至某些時候能與淩雲劍產生神識的共通。
林祁飛到了天水小境的那個高台之上,殷問水坐過的地方,這裏筆墨未收,從高台往外望去,隻能看到月亮的四分之一,沉沉的黃色。
“入臻,共情……”
他手指托著腮,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
這裏因為殷問水長久駐留,所以殘存著幾絲不滅劍意的浩瀚道法。
容易讓吾道之人的心變得更為澄透。
林祁發現。
他好像每一回都會恰在一個死胡同,悟無極時覺得和悟劍心時矛盾,悟入臻時又覺得和悟無極相同。
共鳴共情,好像根本無差。
共鳴不光是冷熱之類客觀感觸,也有情緒的波動,這麼一想,共鳴和共情就好像是包含關係,前者包含後者。
“……所以說,每一回,我都要卡在一個地方,是麼。”
……操,簡直不能更不爽了。
“你在這裏做什麼?”
高台主人疑惑清冷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林祁回頭。
殷問水踏著月色而來,光落滿了衣袖。
林祁:“……悟道。”
殷問水從容地坐下,說:“悟什麼,元嬰?還是入臻。”
林祁有點喪氣:“入臻。”
殷問水微笑說:“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林祁道:“劍意畢竟是自己的事……”
“所以你覺得我幫不上忙?”
“……差不多。”
殷問水認真看他,有些好笑,“林祁,你知道不知道,每天都有無數人跪在九重天外,跪了數十年,就為求我一番指點。”
林祁有點不好意思,哈哈,“是、是嗎。”
殷問水笑了一下,輕聲道:“有什麼疑惑麼?”
為自己的無知而羞愧了一兩秒,林祁道:“隻是覺得很相似。無極時共鳴,入臻時共情,共鳴難道就不包括喜怒哀樂之類的情感麼?共鳴就不包括共情麼,那為什麼入臻還要悟共情?”
殷問水耐心聽著這種對他而言或許幼稚到有些可笑的問題,柔和的月光灑在眉眼之上,他的神情也被帶的幾分溫柔。
林祁說完了,有點局促不安,現在這個人的身份不光是愛人還是他的前輩。
一個以他的實力怎麼都難以企及的前輩。
殷問水看著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突然豔紅的唇角,一勾,手指撫上少年的臉:“共鳴共情都是情感的溝通融彙。可你就沒有想過,是溝通對象的不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