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想到那本書, 就很是一言難盡,道:“我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拚命想著回家。隻要一想到那書裏麵主角和他的男人們,我就覺得特別……嗯,特別膈應。但是好巧不巧的,我的師尊,”雖然很操蛋, 他還是說出了出去:“也是沐清歌的男人……之一。所以我想著,等沐清歌出現,怎麼都要阻止他入昆吾。”

林祁說到:“書裏麵, 我師尊遇上他後,簡直了,跟被鬼下了降頭一樣,整個人都不對勁!”

“……”

殷問水有些艱難地揚起微笑, 做出認真聆聽並且對此事雲淡風輕的模樣。

林祁說:“……他也快出現了吧。”

殷問水:不,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

林祁說完又想了想:話不能說的那麼絕對, 這個世界和書裏的世界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也許沐清歌的畫風沒那麼邪性。

畢竟做人也不能太絕。

想著想著又開始陷入沉思,他到底要怎麼對付沐清歌呢?

殷問水真的一點都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轉移話題, 輕聲道:“師兄,你元嬰初成,可有什麼疑惑?”

“???”疑惑?林祁對他的話不敢不引起重視,“我……暫時沒有。”

殷問水:“那麼關於入臻呢?”

他問出這個問題, 想起了一些事情,眼眸裏的笑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

想一想是怎麼入臻的,林祁有關這方麵的疑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那也算是舍身悟道了吧……

臥槽,誰要這種舍身啊!

“沒、沒有,也沒有。”

殷問水點頭:“你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都問一問我。”

不要再幹出為了心魔自傷元嬰的蠢事了。

林祁點了點頭:“好。”他轉念想到了明天就要去第一域,想到了歸墟之域,道:“歸墟之域到底是怎樣的?”

“那麼多年,我也不知道它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從他嘴裏聽到輕描淡寫的那麼多年,林祁突然有一種傷感,他伸出手去扶開他的長發,殷問水抬眸,笑著抓住了他的手腕。

魔域殿外明月當空,昏黃沉沉,透過窗柩,映照在了彼此的眼眸中。

那雙熟悉的漂亮的桃花眼裏波光流轉。

林祁一時間微有動情,認真的吻上殷問水的眼睛。他吻得很輕。殷問水非常配合的閉上了眼,氣息打在臉上有點癢,這樣青澀的單純表達歡喜的吻叫他忍不住微笑。

輕如羽毛般的觸碰裏。

林祁也笑了。

這一回,總算是再無生離。長生之後,他們之間連死別也不會有。

與天同壽。

共你相伴到宇宙盡頭。

林祁心滿意足地回去,安安分分坐好。隻是殷問水卻不滿足了,他的手掌撫上林祁的脖子,冰涼的感覺讓林祁渾身一怔。

殷問水傾身,林祁往後仰就倒在了床上,漆黑的長發散開,他眼眸瞪得很大,驚訝。

“師兄。”殷問水輕聲笑,親昵的咬上他的喉結,酥麻感湧上頭皮,林祁情不自禁悶哼一聲。

“我想要你。”

簡單直白的四個字。

卻讓林祁根本無法拒絕。

畢竟夜還長。

再次回到第一域已經是恍如隔世。

林祁首先要去一趟婆娑宮。

當初他眼中龐然大物一般的地方,如今也顯得不堪一擊。

青山之巔,婆娑宮外。

他和殷問水一起光明正大地走進去,沿途強悍到讓人心驚的威壓逼得宮主來了也依舊束手無策。

林祁尋找到了關押那些女子的那座山頭。

果不其然,種滿了桃花樹。

這種桃花樹經過改造,根係很長,密密麻麻交錯,深入地下,流入婆娑河,流入歸墟之域,覺醒沉睡多年的青衣劍。

桃花盡頭,林祁看到了一群女子中的幕流月,幕流月消瘦了很多,正拿剪子修剪著這用她們鮮血灌養的桃花。

林祁也隻是看了一眼,確認她們還活著後,便轉身離開。

殷問水已經解決了婆娑宮的事情,就在桃花林盡頭等著他。

紛紛擾擾的花瓣落滿頭。

林祁突然想起了當初落霞鎮的一幕。

當初也是這樣的。

殷問水人立桃花樹下,朝他伸出手,黑衣長發,笑容優雅。

“桃花好看嗎?”

殷問水一愣,然後點頭笑:“嗯。”

林祁的心被某種柔情溢滿,與他相握,說出了很早的時候沒說出的讚美:“我覺得你比這裏的花還要好看。特別,特別的好看。”

殷問水忍不住笑彎了眼,溫柔地幫他拂去頭上的花,半摟著林祁,靠在他耳邊道:“師兄,你是在挑戰我的自製力麼?”

笑得溫柔,但眼神卻並不溫柔。

……個屁。

昨天的事他現在還沒恢複過來呢。

一出桃花林,林祁就被嚇了一跳。

臥槽。

好多人。

黑壓壓的一片,就跪在桃花林外。

這些人裏他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眼尖的看到了一個人——就是曾經在山水境裏把殷問水拉下魔域的那個魔修。

“這是……”

殷問水對他的所有溫柔,在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時化為冷淡。

那種冷淡沒有任何感情。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罷了。”

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不該肖想的東西。

林祁也笑,對於覬覦問水劍的人,他沒什麼好感。

當初聽到醒劍計劃時覺得毛骨悚然,如今參與這件事的所有大人物就這麼跪在麵前,反倒覺得隻是輕描淡寫。

魔域苦心經營那麼多年的策劃,變成了一場笑話。

百人齊跪,淡淡的天光透過雲層。遠處有人飛過來,中年模樣,一頭白發,紫色長袍,是第一域的域主。

他氣勢洶洶而來,然後看著跪拜在地上的眾人,殺意頓時冷卻。

在風雲停頓的刹那,豁然抬頭看向殷問水——不可能的難以置信的念頭從心間浮起。

然後在殷問水薄涼的一眼望過來時,大腦瞬間空白。

恐怖的催動天地的威壓覆蓋這裏。

他也跪了下來,顫抖著嘴唇,俯身貼地:“尊......上......”

他守了歸墟之域那麼多年,就為等待有一朝青衣劍出世,獲得傳承,突破大乘。等著魔域攻上滄澤大陸,讓晝夜有了真正的日月之別。

可是,醒劍的最後,劍的主人卻回來了。

不需要根據,不需要來由。

他在歸墟之域旁那麼多年,那種氣息早就深入骨髓,掙脫了天道桎梏,萬物玄奧,術法無相。那種感覺,這個世界上,古往今來,不會有另外一個人擁有。

第一域主的話很輕,卻傳遍了每個人耳中,空氣凝結,所有人維持著跪著的姿勢,一如百萬年前他們的先祖,跪在天峰腳下,請求救贖。

殷問水偏頭問林祁:“可以走了麼。”

林祁滿眼都是他,笑:“隨時都可以。”

在去歸墟之境前。

林祁手腕上的連玉一直在閃一直在閃,他算著日子,即便秘境內的時間和外界不成比,也已經三個月過去了。師尊估計是暴跳如雷了。

他很心虛,還是決定先回昆吾一趟。殷問水在破歸墟之境的陣法,陣法啟動也要幾日,便同他笑道:“那就回去一趟吧。”

林祁朝他笑:“嗯。”

他已經是元嬰修為,初入魔域可以隨意,在他走後,殷問水手指撚了一個法術,一縷水藍色的光隱入了淩雲劍內,隻是林祁並沒有察覺。

他說過的,他現在對林祁的承諾已經不再執著什麼,什麼都要由自己來掌控,不然總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