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在愛的樹蔭下成長 每一天都隻有一次(1 / 1)

第一輯在愛的樹蔭下成長 每一天都隻有一次

小時候,媽媽經常和我說,不管你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死神總是會按照自己的時間表準時到來;不管你願不願意跟他走,你都必須舍下人世間的一切瓜葛,隨著死神的腳步走向另一個世界。

那時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媽媽會收到死神的邀請。似乎一切都隻是傳說而已,可是它們就在我的身邊發生了。死神帶走了媽媽,帶走了我一生最愛的那個人。

媽媽是被病魔奪去了生命。在她並不長的人生之中,經曆了太多的苦難。她的臉頰不再圓潤,皮膚不再水嫩,乳房不再豐滿,更直白地說,媽媽的身軀就像是隻有一層皮的骷髏一樣。當我看到她臨死之前的模樣時,心中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滋味。我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讓她過上一天好日子。可是,當我想要補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我大學畢業之後就在外地工作,年邁的父親和母親則在加州經營著一個不算很大的農場。自我記事的時候起,就知道家裏麵很窮。在媽媽的堅持下、在全家人的讚助下我順利完成了學業。在媽媽的心目中,我是她永遠也放心不下的一個。每次打電話回家的時候,媽媽總是關心地告訴我天冷了應該加衣服、天熱了也不要隨便吃冷飲。似乎我永遠都是她眼中長不大的小孩一樣。我知道,媽媽在電話那端看不到我在這裏奢華的生活。但是一顆慈愛的心卻可以通過無形的電波傳遞到我身邊,告訴我,即便我飛黃騰達抑或是時運不濟,在那個小小的農場裏麵,永遠都有一處可以避風的港灣。

我也掛念媽媽年老多病的身體。農場的工作總是需要很好的身體條件才能完成,可是媽媽長年累月地為這個家在操心,歲月已經侵蝕了她年輕的芳華。但是,年輕氣盛的我心中隻有工作兩個字。一次次,在聖誕節的前夕媽媽都會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哥哥姐姐都已經帶著孩子們坐在餐桌前了,可是唯一缺的一個人就是她最心疼的小兒子。

媽媽知道,即便我當場答應她我會回去,也趕不上一家人的聚餐。媽媽更明白,繁忙的工作讓我無暇顧及家人的感情。可是,她依舊堅持在每次聖誕節前夕給我打電話,每次都說著一樣的話語,一直重複了很多年。直到她再也聽不清楚電話裏麵的聲音時,還在堅持看著爸爸的手指按照固有的順序撥出號碼。

而這些事情,我卻一直都不知道。

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媽媽生病的事情。每次在電話之中,她都會用最健康的聲音關心我的起居,其實她早已經病入膏肓。姐姐告訴我,媽媽每次在和我通完電話之後,都需要躺在床上靜靜地休息三十分鍾才能恢複過來。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堅持每個周末晚上和我的約定,直到她逝世的前一周。

每次在要掛電話的時候,我都會說:“媽媽,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接到我的身邊,讓你看看大城市的繁華。從那時起,我們就會天天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我一直告訴媽媽會有那樣一天的到來,可卻從來沒有明確地說過將會是哪一天。我把自己許下的諾言無限期地往後推遲著,因為我的生命才剛剛開始,並不著急去實現這麼一個看似很容易兌現的諾言。可是,媽媽卻燃盡了生命的精華,她用了一生的時間去等待我所說的“那一天”,卻沒有等到一個滿意的回答。

現在,“那一天”已經對我失去了任何意義。我知道,“那一天”再也不會來臨了。在過去的幾年之中,我完全有能力在任何一天兌現我的承諾,可我把它留給了自己的明天。然而,媽媽所剩下的明天已經屈指可數。

參加完媽媽的葬禮,我在回來的飛機上沉沉睡去。夢中,媽媽似乎就坐在我的旁邊,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向夢想中的大都市。淚水在不知不覺中落了下來,在我的心靈深處浸染了一大片寫滿悔恨的記憶。

此後,每天早上,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都會告訴自己,今天是特殊的一天。每一分鍾的陽光、每一次呼吸的氣息都將是上帝對我們的恩賜。我不可以再浪費生命中的任何一天,因為,每一天都隻有一次,這是媽媽用生命告訴我的箴言。

我愛你,我親愛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