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長卷壯嘯十年夢 賭客悲歌一行詩(上)(2 / 3)

洪安通道:"可惜的是這小子內力全無根基,卻又如何搬運?哼哼,九難師太,你這門高深的內功,豈不是對牛彈琴了麼?"於阿大怒極,道:"你!"

九難師太到底是出家人,淡淡道:"洪教主,貧尼失禮了。"韋小寶道:"師父,弟子就要死了啊,你怎麼還幫著洪老烏龜!"九難師太厲聲道:"小寶!你能將就著活著,便頂天立地地活著,實在不能活了,師父便一掌斃了你,也不能讓你給鐵劍門丟人!"韋小寶潑皮無賴之極,雖說九難師太動了了真怒,他不敢公然頂嘴,卻嘟囔道:"甚麼鐵劍門、木劍門的?我看也是稀鬆平常,受人欺負了也無計可施,無法可想。師父,弟子退了狗屁鐵劍門了罷。"蘇荃見他越說越不成話,便勸道:"小寶,你怎麼這樣說話!"韋小寶道:"老子就這樣說怎麼了?哼,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與阿珂小花娘,巴不得老子即刻死了,免得礙了你們的眼。"蘇荃愕然道:"你甚麼意思?"

韋小寶道:"沒有甚麼意思啊,有兩個小花娘,原先的丈夫又活轉來了,便想給現任的丈夫戴十七二十八頂綠帽子。"阿珂忽然道:"你們好好的說話,怎麼又牽扯上我了?"韋小寶詫異道:"我牽扯上你了麼?我牽扯上你甚麼了?老子說的是兩個小花娘勾結了jiān夫,點了本夫的穴道,謀殺親夫啊,與你們兩位小花娘可是沒有一點兒幹係的啊……"阿珂"哇"地哭出聲來了。

蘇荃喝道:"阿珂,你哭甚麼?"

阿珂道:"他誣賴人!"

蘇荃神sè平靜,道:"小寶,你倒是說說,我蘇荃與阿珂,到底有甚麼對不起你的地方?"韋小寶道:"對得起得緊,無非送了老子十七二十八頂綠帽子戴戴,那也沒有甚麼。"蘇荃抬起手來,咬著牙,"啪"地摑了韋小室一個響亮的耳光。

蘇荃雖說完全失去了內力,也打得韋小寶兩眼直冒金星。

韋小寶一怔,喊道:"臭婊子!臭花娘!當真謀殺親夫麼?"蘇荃冷笑道:"謀殺了又能怎樣?省得在擔虛名!洪安通,鄭克爽,你們兩個滾過來!"美人發怒,自有一番威勢。

喜怒無常的洪安通,狠辣yīn沉的鄭克爽,竟然被震懾了,一起走了過來。

蘇荃一指鄭克爽,問道:"鄭克爽,你原先是阿珂相好的,是也不是?"鄭克爽神情木然。

蘇荃又問洪安通道:"洪安通,我原來是你的老婆,對不對啊?"洪安通竟然結巴起來,道:"蘇姑娘,我……"阿珂道:"荃姐姐,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蘇荃冷笑道:"甚麼叫難聽?他們男人,一個個的三妻四妾,就沒罪了,怎麼女子有個相好,或者先嫁了人,罪過就這樣大了?"蘇荃臉sè鐵青,珠淚盈盈,道:"鄭克爽,洪安通,你兩個若是一條漢子,便一掌斃了他,我們兩個便跟了你們走,做你們的老婆。"雙兒大驚道:"荃姐姐,阿珂,你們說歸說,笑歸笑,怎麼開這等玩笑?"蘇荃冷笑道:"人活到這種度數,還有甚麼臉留在這裏?阿珂,咱們走罷。"說著,拉起兩個兒子,便賭氣離開。

豈知剛剛走了幾步,晴兒忽然身形躍起,輕輕地落在二女麵前,笑吟吟他說道:"二位姐姐,這出戲就不必唱了罷。"阿珂怔道:"晴兒姑娘,甚麼戲啊?"

蘇荃也大方得緊,拉了阿珂的手,重又走了回來,笑道:"小寶,這出戲看來不怎麼高明啊,沒開演。晴兒姑娘就喝倒彩了。"韋小寶道:"我說不行罷,荃姐姐非說行。你們不知道的,晴兒姑娘在揚州麗chūn院裏,爭風吃醋的事情經得多了,哪裏瞞得過?"阿珂越聽越糊塗,道:"我是越發糊塗啦!麗甚麼院那種地方,豈是晴兒姑娘所能去的?"蘇荃道:"你信小寶胡說八道。"

又對兒子說:"虎頭,你那位姑姑不讓咱們走,你還是回到爹爹那裏去罷。"這是一場jīng心策劃的計謀。

韋小寶原本想讓蘇荃、阿珂將兩個兒子帶離險地,並且外出求救。卻讓刁鑽古怪的晴兒一眼便看穿了。韋小寶除了在心裏罵娘,也是無可奈何。

洪安通他們心中暗叫"僥幸",便對韋小寶的看管,更加嚴密了。

然而他們卻又同床異夢,相互猜忌,不讓對方與韋小寶有所接觸。便是到了住店之時,也是讓韋小寶單獨住一所客房。

盡管如此,彼此間仍存有戒心,便誰也不能進入韋小寶的客房,隻是輪班在外麵守衛。

韋小寶罵道:"他***,要取老子的寶貝,連老子的老婆也不叫來侍候麼?你們難道不知道老子的脾氣,老子沒有小花娘是睡不著覺的。"這一晚韋小寶生了一會氣,隻得孤零零地一個人鑽進了被窩。

剛要睡著,迷迷糊糊的,突然看到床前站了一個蒙麵女子!

韋小寶驚道:"誰?"

那女子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外麵。

韋小寶嗅著蒙麵女子手上的少女體香,忽然大喜過望:"雯兒妹子!"蒙麵女子低聲道:"小尼心無,拜見師兄。"

韋小寶道:"雯兒妹子,你真要做尼姑麼?不過是說說玩玩而已,當不得真的。"心無,也即雯兒,道:"師兄說這等言語,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韋小寶心中極是反感,心道:"雯兒小花娘才被我師父拐去了幾天,便這等一口一個阿彌陀佛,他***中邪了麼?"韋小寶道:"雯兒妹子……"

雯兒道:"雯兒已是死了,小尼心無。"

韋小寶道:"好,心無就是心無,那又有甚麼區分了?總而言之妹子在我的心中,不管叫了甚麼,都是我的親親好妹子。"韋小寶說話油腔滑調,這一聲"親親好妹子",卻是極為虔誠。

因心無戴了麵紗,看不到她的神sè。

然而她的聲音,卻是極為冷淡:"師兄若再是這等說話,心無隻得告辭了。"韋小寶急忙道:"好,好,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叫你雯兒妹子了,更不叫你親親好妹子了,隻叫你心無妹子,親親好心無妹子……"心無到底被韋小寶逗得"撲哧"一笑,道:"阿彌陀佛,師兄嘴裏說不叫親……甚麼的,一口氣還是叫了這麼多。"韋小寶這才放心,道:"妹子,你怎麼來了?這裏凶險得緊,你快走罷。"心無沒有回答,心中卻極為感動,忖道:"師兄麵子上看起來油腔滑調,卻是極體貼人的。"想到"體貼"二字,不由得麵孔一紅。好在戴了麵紗,韋小寶也看不到。

韋小寶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你看我見了親親心無妹子,喜歡得太也過頭了。心無妹子,你的內傷痊愈了麼?"心無點頭著:"多虧了師父。"

說著,抓住了韋小寶的手腕為他把脈,半晌,道:"師兄,共有七個人點了你的穴道,隻怕解起來,倒是極為繁難呢。"韋小寶罵道:"甚麼繁難?他***,這是不打算讓老子活了!他們都說這些人使的是獨門點穴功夫,外人是解不開的呢。"心無疑惑道:"獨門點穴倒是不假,可並非無法可解啊。解穴需要的是內力,師父九難師太,還有你的那位義弟於阿大,解起來許是不難。"韋小寶急忙道:"等等,心無妹子,你方才說誰能解我的穴道?"心無道:"師父和於大哥啊。憑他二人的內力修為,武功識見,解穴應當易如反掌。"韋小寶怔怔地自語道:"易如反掌?易如反掌?我師父和我義弟?"心無道:"你說甚麼哪?"

韋小寶掩飾道:"噢,沒甚麼。"

心無道:"時辰不早了,拖下去會被人發覺的。師兄,我替你解穴罷。"韋小寶驚喜道:"你也……"

忽然想到,心無的功夫比之於阿大甚至師父九難師太,實在不相上下,他們能做到的,她自然也能做得到了。

便改口道:"你怎麼趕來的?"

心無道:"我一直暗地裏跟著你們,可他們武功高強,又戒備森嚴,我半點兒空子也得不到。今rì早早就趕了來,藏在這家客棧,又藏在這間客房裏麵,想碰碰運氣,倒是真的給我碰上了。"韋小寶聽說她一直相跟著救助自己,極是感動,嘴上卻道:"韋小寶福大命大,遇到甚麼危難,觀世音娘娘便派了她的玉女來搭救。"心無的聲音,忽地又恢複了出家人的冷漠,淡淡說道:"先解任脈的穴道罷。"一直花了兩個多時辰,心無累得滿頭大汗、才解開了韋小寶的任脈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