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韓山童和劉福通起事的時候明教的主要勢力範圍在以河南一帶為中心的北方地區,但由於遭受汝陽王察罕帖木兒的鎮壓,韓山童和劉福通相繼戰死,北方一帶便又重新被元廷占去,義軍力量被迫南移,主要形成了湖北徐壽輝、安徽朱元璋以及非明教教徒的江浙張士誠、浙東方國珍等義軍。
張無忌下得青城山後不久便與周顛回合,二人在那岷江邊上搭了船,順水南下到了宜賓,再換大船往東,順著滔滔長江直至渝州,然後又換乘小船穿越三峽。此行船資花費不少,尤其是出三峽那一段,船老大道下去時艱險異常,上來時又艱難異常,下去時固然不敢多載客,上來時卻又無力載客,小小一條船兒,若在尋常江麵上,隻需三四人就可以掌控航行,可是這條水路,沒有十一二人休想航行,再說了,三峽出口已被義軍徐壽輝占領,為了預防奸細,三峽出口處盤查甚緊,收費甚多,所以要坐此船,一人不出五兩紋銀的船資,便想也休想。
還好在張無忌隨周芷若離去的那三天裏周顛又去尋了一趟王公子的晦氣,敲了一百餘兩銀子來花,否則兩人又隻好邁開一雙腳板翻越蜀山了。張無忌二人上船時船上無甚坐客,船老大道現下交了定銀的已有十五人,隻要湊足二十四人的數便立刻準備開船。現下兵荒馬亂,船資又不菲,前來乘船的人當真少極,等到第二天張無忌就急了,問那船老大,船老大道:“想早點開船也不無不可,隻需客官能把剩下的船資補齊了,便可立刻開船。”聽到這話張無忌令周顛將身上的紋銀拿了出來,將剩下的船資補齊了。周顛收起餘銀時張無忌注意到船艙角落裏有兩條精瘦黝黑的漢子眼內精光一閃,臉現貪色,知道那兩人已經心懷鬼胎,但見兩人神形猥褻,量來不過是普通的潑皮混混而以,便沒有放在心上。
拜過了龍王水神,船老大大喝一聲:“水急浪大,峽穀萬險,個人生死各安天命,與本人毫無關聯——起錨——”
船夫們聽到這一喊,立刻扯帆的扯帆、起錨的起錨、撐篙的撐篙,那船緩緩而動,便欲起航。正在這時岸上飛奔過來兩條漢子,高聲喊道:“且慢!”
船老大頗顯尷尬的看向張無忌,張無忌微微一笑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載上他們吧!”船老大待二人上來,朗聲道:“船資每人紋銀五兩,敬請客官現付!”
二人一愣,其中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道:“老子沒有這許多的銀兩!先欠著,等到
了宜昌後再說吧!”
船老大一怔,知道來了混賴貨,便向著張無忌一指,道:“那位大爺包了剩下的船位,在下這是在替那位大爺收銀子,能否拖欠還得看人家大爺的意思。”
絡腮胡子聽得此言向張無忌瞪去,見他是一個渾身獸皮頭戴氈帽的大胡子青年,渾身上下頗有風塵之色,不象普通獵戶,知是江湖中人,不敢輕易得罪,便緩和了眼神,抱拳道:“兄台有禮了!在下正好囊中羞澀,請兄台行個方便。”
張無忌初見他對船老大好生無禮,正自對他厭煩,這時卻聽他客氣起來,便又生出些好感,便道:“船老大,若隻是替我討錢便不必了,讓他二人上來吧!”
那兩人哈哈一笑走進艙來,在張周二人旁邊坐下。絡腮胡子道:“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張無忌頗感為難,說吧,那是騙他們,不說吧,又有些失禮。便這麼一猶豫,周顛便道:“殷沙、殷峰。你二人呢?”
“應殺?應瘋?”絡腮胡子心下暗笑:“這兩個名字的彩頭不甚好。”口中說道:“我叫劉鵬,江湖中人送了個諢號叫作赤目金鵬,我這兄弟名叫霍展,江湖人稱獨目狂刀。我二人原在湖北一帶做那沒本錢的買賣,後來有事來渝州,不曾想銀子盡數輸在了賭場裏,時間緊迫,不及再做買賣,便上了船來,若非二位台兄慷慨,隻怕我二人便要就地取材了,哈哈……”
聽到此話張周二人倒沒什麼,其餘乘客卻臉上紛紛變色,趕緊抱緊了自己的行李,往遠處悄悄挪移。兩名綠林好漢也不以為忤,反而得意洋洋。
這二人的名號連周顛也沒有聽過,便隻見這二人都甚高大強壯,絡腮胡子手提一根镔鐵齊眉大棍,滿口黃牙,噴著惡臭;霍展腰懸一柄厚背長刀,兩隻眼睛一黑一綠,綠眼顯是裝了貓眼之類的假眼,眼皮一開便就此一動不動,陰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