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藍溪語噎,“我忘了。”
醫生將孩子接過來,重新放到診床上,翻了藍溪一眼,“這麼大的事都能忘,怎麼當媽媽的!”
藍溪的身子僵了僵。
是啊。
怎麼當媽媽的?
自己的女兒死了,跟床上這個小家夥有直接的關係。
而自己卻在這兒帶著這個孩子看病,自己究竟是怎麼當媽媽的。
想到小銀耳,藍溪的眼淚唰地流了出來。
醫生仔細給然然做著檢查,一回頭看到藍溪哭,心又軟了,“你看你怎麼還哭上了。我一時情急,說得不太好聽,但你孩子這種情況,我建議還是去大醫院看看,因為這裏的設備不夠好,我不能確定孩子發燒是不是跟術後排異有關。”
藍溪點點頭,道了謝,抱起然然。
去大醫院……
可是如果去那裏的話,萬一碰到楚凡森的人怎麼辦?
藍溪抱著然然,步子越邁越沉,最後在社區醫院走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懷裏的孩子。
因為然然,楚凡森在她懷孕的時候很少時間陪在自己身邊。
因為然然,楚凡森把女兒提前剖了出來。
也是因然然,楚知意親手悶死了她的女兒。
藍溪狠狠閉了閉眼。
聽天由命吧。
如果然然真是因為移植排異而高燒,進而丟了性命,那或許是老天在替自己的女兒小銀耳向他索命吧。
藍溪騰地站了起來,抱著孩子,一路衝出醫院,準備回出租屋。
大門一推開,外麵的冷風嗖地灌進衣領,然然被風吹得嗆咳了兩聲,迷迷蒙蒙睜眼看了下藍溪,小嘴一張,手指抓著她的衣服,叫了兩聲“媽媽”。
之後又昏睡過去。
那兩聲“媽媽”,像魔咒一樣把藍溪定在了原地。
想了想,她把孩子摟緊,毅然招手打了輛車。
車子到了市院兒科,藍溪一邊排隊,一邊不停張望。
生怕碰到熟人。
好不容易輪到然然,藍溪把孩子交給醫生檢查,自己敘述病情,同時撒了個謊,“醫生,我兒子白天出去玩凍著了……不過以前檢查他有點貧血,我想再做一下之方麵的檢查。”
醫生查體,初步診斷還是普通感冒,在藍溪的要求下開了化驗單。
等化驗單需要半個小時,這半小時,漫長得像過了半個世紀。
為了安全起見,藍溪帶然然到了母嬰休息室,以防止楚凡森的人發現。
半小時後,化驗結果出來,除了病毒有些高,血象一切正常。
也就是說,然然發燒隻是感冒引起的,跟再障貧血後的幹細胞移植沒有任何關係。
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下來。
藍溪再三道謝,抱著然然出來上車時,才發覺後背已經被汗濕透了。
……
第二天一早,藍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臉上爬。
她猛地睜眼,發現然然瞪著大眼睛,坐在她身邊,正用小手摸著她的臉。
為了幫然然退燒,她一夜幾乎沒怎麼睡。
藍溪骨碌一下翻身起來,把手放在然然的額頭上。
“然然醒了,有沒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