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笑裏感覺到了疲憊,卻感覺不到一絲對我的囂拔怒張,這讓我微微的驚訝了一下。
我沒說話。
裴釗的手忽然撫摸上了我的臉,我立刻僵住。
裴釗卻沒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仿佛像是在撫摸一個珍品一樣,仔仔細細的,那眼神卻顯得再溫柔不過。
“你——”我一時說不出話。
裴釗很淡的笑著:“我大概真的是報應。”
有片刻,我真的是恍惚的,不僅僅是猜不透裴釗的想法,在裴釗這樣的溫柔裏,我真的覺得看見了曾經的裴釗。
那個曾經對我溫柔如水,把我捧在手心的男人。
“夏夏。”裴釗並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很繾綣的看著,“我真的後悔了。”
我:“……”
“後悔讓你傷心,後悔讓你萌生了離開我的想法。”裴釗的聲音很好聽,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也跟著不自覺的加速。
和薄止褣半年多的感情,不可能輕易的就抵消對裴釗十幾年的感情。
我們從年少到現在,走過彼此最美好的青春歲月,一起麵對困難,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走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
“黎夏,我真的好想在學校的時候,牽著你的手,走在學校裏,怕老師發現,但是卻阻止不了那種內心最真實的反應。”
裴釗似乎陷入了回憶:“甚至開始想當年裴氏最艱難的時候,我在公司加班,你卻一直陪著我,把空蕩蕩的企劃部給徹底的弄了起來。”
……
裴釗說了很多,都是回憶。
這些回憶都是我內心最深的記憶,不管多少歲月的流逝,我都不可能忘記。
忽然,我的眼眶有些泛紅,鼻頭開始酸了起來。
我不知道裴釗和我說這些的意思是什麼,但是這一切不可避免的觸動到了我的內心,那樣的情緒,一陣陣的卷上來,讓我心口堵的難受。
我甩開了裴釗的手,不想被這樣的情緒給影響到。
“裴總,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我說的冷漠而堅決,“現在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和你離婚,和裴家徹底的斷清關係。”
裴釗看著我,沒再撫摸上我,很淡卻也很平靜的說著:“對不起,黎夏。”
我沒應聲。
“這些是我欠你的。”裴釗繼續說著,“裴氏沒有你,也不會有現在的模樣,毀了,也是我活該。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怪你,找你麻煩。”
“……”
“夏夏,我隻想和你重新開始。”裴釗說的深情。
我閉了閉眼:“不可能。”
“因為薄止褣嗎?”裴釗反問我。
“和你沒任何關係。”我的態度始終冷漠,“如果裴總是來找我回憶過往的,抱歉,我沒興趣。”
裴釗也沒被我激怒,再看著我的時候,那眼神變得複雜了起來。
我想離開了。
那是一種逃避的情緒。
在裴釗這樣的話語裏,我隻想躲起來。再看著這張曾經在熟悉不過的臉,我隻覺得疲憊。
“他不會和你結婚的。”裴釗說的直接,“就算是薄家的人不反對你,薄止褣都不可能娶你,他和你在一起不過就是玩玩而已。”
裴釗說的話,我怎麼會不懂。
我很淡的笑了笑,推開了裴釗。
裴釗卻在我推開他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扣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的回頭。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臉色變了又變,想掙紮,卻已經完全忘記了我要做什麼。
因為我看見了薄止褣。
薄止褣就這麼坐在車裏,車窗降低了下來,那銳利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看的我渾身顫抖。
前幾天被這人盯著的時候,那種可怖的感覺又來了。
我想也不想的掙紮了起來:“放開我。”
“不放。”裴釗的態度也很堅決。
他也一樣看見了薄止褣。
我和裴釗糾纏了起來,這個點,雖然大部分人已經離開了公司,但是不代表還有加班的人來來去去。
我不想被人看見,更不想在這個難得安靜的地方,再成為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而薄止褣在車內,陰沉的看著我。
那眼神,警告而危險。
我閉了閉眼。
還沒來得及想到更好的辦法,我已經看見李旭走下車,出現在我的麵前:“黎小姐,薄總在等您。”
李旭的話顯得很公式化。
我用力掙紮了一下,這一次,我把我的手從裴釗的手裏掙紮了出來,頭也不回的就朝著薄止褣的車子走去。
裴釗站在原地,沒追上來。
但是我卻仍然可以感覺的到裴釗那灼熱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我心驚肉跳。
李旭已經開了門,我被動的上了車。
薄止褣在我進來的那一瞬間,甚至連我一眼都沒有,隻是在專注的看著手裏的文件。
車子緩緩行駛了起來。
我局促不安的在位置上坐著,手心因為緊張,已經死死的扣著真皮座椅的邊緣。
這樣的薄止褣,真的讓我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我的腦子轉的飛快,不斷的深呼吸,才說著:“薄總,我沒想到裴釗會來找我。”
“你叫我什麼?”薄止褣終於有了反應,眼皮抬了抬,看著我。
我楞了下:“薄總。”
薄止褣的眼神變得諱莫如深的,我在這樣的眼神裏,越發的不自然起來。甚至,我真的摸不清薄止褣忽然這樣問我的意思。
我以為薄止褣要質問我裴釗的事情。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忽然薄止褣朝著我壓了過來,我驚呼出聲,就這樣被動的看著自己被薄止褣壓在了真皮座椅上。
這人——
“黎夏。”薄止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裴釗對你就這麼重要?不管怎麼對你,你都舍不得和裴釗離婚?嗯?”
我驚愕:“不是的。”
“那是什麼!”薄止褣的聲音冷的不能再冷,“我給你時間,你呢?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裴釗糾纏不清。離婚這麼困難的事情嗎?”
我:“……”
“你說,裴釗拿著你母親的遺物在威脅你。而如今,裴釗自身難保,你完全可以提出要求,但是你卻什麼都不說,你在等著裴釗主動?”薄止褣質問我,“你這是在等著裴釗主動,還是根本就不願意和裴釗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