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你們還沒結婚嗎?”(1 / 2)

辦公室的很多人都覺得趙知桑他們這種頻繁外采的人特舒服,就是妥妥的公費旅遊,好像隨隨便便就把事情幹完了,但是對於趙知桑來講,每一次外采都是想破腦袋找新聞點的時間,出去一趟回來總會內分泌失調,各種長痘痘,不適應。有句話楊洋倒是說的挺對,做采訪這行,根本就不配“認床”,沒有那麼嬌氣的要求。

“你問他問題的時候,要讓他給我完整的回答。”工作起來的楊洋屬於“冷漠”的狀態,不苟言笑的氣氛趙知桑倒是領教過,但是這次真的是讓她有些不適應,下鄉采訪,同行的四個人是有分工的,楊洋是攝影師,但是有時候攝像那邊顧不上,他就會過來調整機位。采訪和文字自然就是趙知桑,但是她的采訪本來都已經結束了,因為她需要的文字資料已經足夠,楊洋說采訪的人必須要補夠單獨采訪的鏡頭,這就意味著趙知桑要重新問一遍問題,然後讓采訪對象重新照本宣科念一遍。這樣的重複對於趙知桑來講可能不是太難,但是對於被采訪對象,尤其是一個本來學識不高的村民來講,這樣子的采訪對他們來說,無異於重複一次尷尬。

“你這樣不行!”楊洋惱了,火氣一下子大起來,趙知桑還是按照自己文字采訪的一段一段拆開來的,這就意味著楊洋的視頻有很多畫外音,剪輯倒是可以,但是一定是一個大工程,楊洋對於被采訪者的要求太高,像演電視一樣一遍一遍卡,一遍一遍重複,趙知桑的共情能力太強,她眼看著被采訪者的臉色微微鼓脹,被風霜洗禮的黝黑的臉,寫滿了不樂意,但是又無奈於眼前的長槍短炮,身子坐的板正,盡力一遍一遍重複的樣子,看著麵前與自己父親差不多大的中年人,趙知桑內心諸多不忍一下子衝了出來。“我是做新聞的!不是演戲的!”趙知桑盯著楊洋,第一次凶巴巴地吼了一聲,楊洋看著眼前的趙知桑居然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周圍一圈兒看熱鬧的村民圍著這兩個人,氣氛甚是奇妙。還是采訪的那個大叔解了圍,“沒事兒丫頭,我再說一遍。”

趙知桑眼睛裏全是眼淚,硬生生壓下去,“叔,我給您提示一下我要說的問題,您發揮一下,時間也不用太長,就跟您之前說的一樣就行,不過需要您自己連起來。”

接下來幾場依然不夠順利,中間因為好幾次破門而入的人,中斷了錄製,整場采訪中,趙知桑一遍一遍給采訪對象盡可能多的提示,楊洋的攝像機一遍一遍卡了重新錄。

這是文字新聞與視頻表達的不同,趙知桑可以理解,但是讓她很快接受這種表演式的收集新聞點做法的時候,內心還是不能接受。但是工作就是這樣,需要一起配合的居多,吼完一句之後,除了采訪之外其餘的時間趙知桑都是沉默的就是乖乖的配合。

楊洋在這點上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因為這是他的職業習慣,自己希望出一期更加完美的視頻內容,就一定需要這樣在細節處不厭其煩,他工作的時候和趙知桑對待的態度一樣,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楊洋的銳利在於永遠在工作裏麵把嚴肅的那根弦繃緊。不管是誰都不會讓他有任何鬆懈,包括趙知桑。所以所有跟楊洋搭檔過再跟趙知桑搭檔的同事會對他們有不同的評價。趙知桑在工作結束之後可以讓人鬆弛,但是楊洋的狀態是永遠緊張的。

他看著趙知桑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內心還是有些觸動,但楊洋何其驕傲,這件事他覺得自己並沒什麼錯也沒什麼需要解釋的。

“去吃宵夜?我沒吃太飽。”

“楊老師,我不去了,我吃的挺好的,先回去弄稿子了。”楊洋盯著趙知桑就看著她在那兒一本正經的瞎說。晚上的飯菜太辣她胃不舒服就壓根沒吃幾口。

“那我去敲門,給你送過來。”楊洋畢竟是老江湖,能不懂她現在心裏是什麼小算盤,果然趙知桑眼神迅速跳動了一下,嘴巴微微撇著,肉眼可見的委屈,“不用了,我還是去吧,稿子回來再寫也來得及。”

真的是很多年都沒有在自己家鄉的城市裏麵走走了,趙知桑有些感慨,現在的自己已經還是可以說“過去十年”的人了,身邊的東西也換了一茬又一茬,街道和風景都不一樣的厲害。突然鼻子就酸了,晚上有些風還挺涼的。找夜市的路上,楊洋趙知桑和其他人不知道怎麼就走散了,成了兩個人壓馬路,小城市的周圍都是清清靜靜的,沒什麼車輛,沒什麼人煙,冷清清的燈火一閃一閃的,冰冰涼涼地躺在夜空的墨藍色緞子上。兩個人就在街麵上自顧自走著,誰也不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