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吃過早飯,張義駕馬車帶著采購的貨物先去蘇州,葉清揚和張雲飛乘船從運河一路南下,打算在蘇州與張義彙合。
葉清揚、張雲飛乘坐的是一艘商船,上下兩層住人,底艙放著貨。甲板上還有雅座,可以隔窗觀看河景。河麵上帆檣如林,商賈如織,南來北往。
在船上住了一夜,第二天,葉清揚和張雲飛來到甲板上坐在雅間靠窗觀看兩岸風景。兩岸城市、鄉鎮、村落,炊煙嫋嫋,農田水草豐茂,綿延數百裏。葉清揚忍不住感歎,“好一派富庶的魚米之鄉。世人皆道隋煬帝開鑿大運河,是為了加強統治和方便遊玩,濫用民力,窮奢極欲,至於工程對後世的影響隻是無心插柳的結果。如今看來卻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小兄弟這是在替楊廣正名啊,哈哈哈。”門口突然響起一個中氣十足的爽朗的聲音。
葉清揚扭頭一看,來人四十歲上下,身材高大健壯,氣宇軒昂,劍眉入鬢,目光深邃,炯炯有神。雖是一身商人打扮但舉手投足間,英氣逼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的身後跟著兩個隨從,沒有進來,直接候在門邊。那人指著葉清揚一桌的空位問,“小兄弟,在下可否與你同坐一桌?”
葉清揚看看張雲飛,回答道,“請隨意。”
“多謝。”那人的隨從快步上前拉開椅子。那人落座後一抱拳對葉清揚說,“在下姓燕,來自北平,來江南一帶經商,路過此地。兩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葉清揚看看張雲飛仍然一副淡漠的表情,隻好替他回答,“我叫葉清揚,他叫張雲飛。”
姓燕的繼續問,“兩位哪裏人氏?不像做生意的。”
葉清揚,“我們從應天來,來這裏遊玩。”
又有小二來上了一壺茶,那姓燕的左手端起茶杯,右手用碗蓋輕輕抹去浮茶,喝了一口茶,放下又說,“葉兄弟,對楊廣和京杭運河似乎別有見解。”
葉清揚一直認為隋煬帝是個頗受爭議的帝王,常常和自己父親談論,奈何所有史書都一致認為他是個昏君。如今有人肯聽,便侃侃而談,“楊廣是曆史上名聲最差的皇帝之一,可是他的功績,後人卻是有目共睹的。楊廣在二十歲時完成祖國統一,登基後,修訂新法《大業律》,設立進士科,開創科舉製度,興建學校,整理典籍,開發西域暢通絲綢之路。創立進士科,典定科舉製度,是中國曆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
”葉兄弟,你覺得楊廣開鑿運河不隻是為了享樂?“姓燕的商人喝了一口茶問道。
葉清揚道:”在當時,開鑿運河不僅有經濟方麵,還有政治、軍事方麵的原因。隋朝統一後,一方麵要實施對南方的有效統治,同時邊境少數民族政權也是心腹大患,隋王朝要派出大量的軍隊駐紮邊境,而軍隊需要依靠江淮和中原源源不斷的糧餉供應,所以貫通南北運河勢在必行。東都洛陽的建設和大運河的修建使得國家經濟重心轉向南方,為後世的繁榮昌盛打下了牢固堅實的基礎。從這種種舉措都可以看出楊廣是一個具有卓越遠見的政治家。而他失敗的地方是他用民過重,急功近利。洛陽東都和大運河的修建,以及三次巡遊江都勞民太重,損傷國體,他沒有予民休養生息,又急於開疆拓土,三征遼東更是加重了人民的負擔,惹得民怨沸騰,各路人馬紛紛起義造反,直接導致了大隋的滅亡。既然秦始皇修建長城、阿房宮,焚書坑儒,凶狠殘暴都沒有被完全否定,那麼楊廣也應該是個毀譽參半的皇帝,而絕不是像史書中所說荒淫無恥、風流好色、好大喜功。我們所知道的隋煬帝都是從《隋史》中了解,而《隋史》是唐代魏徵所著,如果隋煬帝是一位造福千秋後代的偉大帝王,那李淵身為隋朝太原留守,出兵滅隋豈非是謀逆造反的亂臣賊子?自古成王敗寇,魏徵身為唐太宗丞相,對楊廣的抹黑就算不是為統治者服務那也帶有他強烈的個人觀點,從而歪曲了曆史。”
“葉兄弟,說得好。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解,燕某佩服。為何不去考取功名,報效朝廷?”姓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