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道:“怎麼了?我手裏沒放毒藥啊?你幹麼害怕?”桃夭夭笑道:“是我手髒,怕汙了姑娘的衣袖。”少女瞧出他腰間帶傷,回頭吩咐幾句,兩個中年婦人跳上灘頭,攙扶桃夭夭坐進舢舨,隨即吆喝扳槳,向那大船劃去。
海浪翻滾拍打,舢舨搖晃,甚是顛簸。但桃夭夭端坐如鬆,雙手緊緊遮護褲襠。少女道:“受了傷就躺著罷,你那樣多辛苦。”桃夭夭道:“這個......我若躺倒,隻恐袒衣裸露,失禮衝撞姑娘。”
少女道:“聽說桃大哥性子豪爽,敢作敢為,怎地這樣講禮啊?”桃夭夭道:“嘿,我的脾氣啊,遇到講道理的好人,我就恭敬有禮;誰若是耍橫鬥狠,我就偏偏跟他作對。”
少女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這麼說我是好人啦?嘻嘻,你們漢人就愛拐彎抹角,誇人都不肯直說,非要人家去猜。”
桃夭夭一凜,定睛仔細打量,才看清少女身穿白綢齊肩短褂,腰係緬刀,頭戴爛銀鳳凰冠,與中原服飾大異。早年他讀過《蠻書圖考》,識得這種裝束,脫口道:“姑娘是雲南的白衣傣人麼?”
少女略顯驚色,點點頭道:“桃大哥好眼力!我叫召英,教主駕前的護法聖侍。”
一聽“教主”二字,桃夭夭眉關緊鎖,想到此女身為金輪教爪牙,當即繃起臉閉緊嘴巴,冷冰冰的再不吭聲。召英也不多問,指揮舢舨靠近大船,命水手拋下繩梯。又念桃夭夭負傷難以爬高,叫人騰空放菜的大竹簍子,扶他坐入其內,緩慢的拉升至甲板。桃夭夭聞著刺鼻的菜味,暗歎道“不用猜了,拿這玩意兒裝我,擺明了要拿我當下酒菜。”
上了船,兩個漢子左右攙攜,帶領桃夭夭來到後艙。召英笑道:“桃大哥,你先休息,待會教主會來看你。”彎腰出門,眾人相隨而退,艙裏隻剩桃夭夭獨坐。他遊目四顧,房間內空空蕩蕩,別無家具擺設。地板艙壁全由竹子製成,綠澄澄的十分涼爽,臨窗的角落掛了幾幅佛像,白錦織成,可能是金輪教的邪物。
坐了小半會兒,進來四名美貌侍女。皆短褂窄裙,赤腳束腰,麵帶溫柔笑意,手持著銅盆,毛巾,藥瓶,香爐,絹絲等物品,口稱:“服侍桃大哥盥洗更衣。”
桃夭夭暗道“哼,當我是肥豬,洗刷幹淨了才開刀?”料想妖魔假意示好,必定暗藏折磨人的毒招。他抱定必死的念頭,禮數拋到腦後,攤開四肢任由擺布。侍女們脫guang他的破衣,拿熱毛巾擦拭他的身體,一寸寸用軟布細細揩幹。隨後伸出嫩蔥般的手指,替他接續斷骨,敷上藥膏,以絹絲包裹竹片固定腰肋。那接骨的侍女隻十八九歲,動作輕柔又老練,絲毫沒有觸痛受傷的部位。
桃夭夭目不轉睛望著她,尋思“年紀輕輕手法高超,不愧是邪教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