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手連抓頭皮,奇域的玄秘似乎很難描述,想了片刻道:“比如昆侖仙人,毛人,都曾經進出奇域,他們在奇域過一天,與外界相比或者長達千百年,或者短到幾日幾刻,長短由穿越地點的差異而定。惟有畫仙可以自創出路,固定時日。象我們這樣進來就沒出去過的,夢醒回到人間,才會是短短的一刹。”
桃夭夭放眼遠方,蒼原旌旗飄舞,戰雲漸行壓低,問道:“如此玄奇的境域,當初是誰創造的?”夜千影撓撓後腦勺,道:“那我不曉得了,勾蒙王子掌管國家很久,應當知曉刹夢國的由來。”桃夭夭道:“好,我就去問那勾蒙王子,你回屋歇息。”夜千影正待答言,忽感有人輕撫肩膀,回頭一瞧,身後又站著個桃夭夭!不禁瞠目結舌。
桃夭夭道:“莫怕,我使分身法守著你,任何神魔鬼怪都到不了近處。”
夜千影道:“分身法?又是妖法!桃大哥會多少妖法啊?”拉扯分身的衣角,要他走便走,要停便停,隻是麵容僵硬呆板。桃夭夭道:“切勿跟我的分身講話,他神魂不全不會說話。而且元神和原身連通,你若攪擾他,我在遠處也要分心。”夜千影道:“知道了,我當他不存在。桃大哥,你快些回來,我想聽你講爹爹……”他心裏想極了父親,又怕耽擱桃夭夭的事務,一直沒敢求詢過甚。分離時才提及,未及得到答複,忽聞號角連天。那兩支大軍已排好陣型,開始麵對麵的進發。
桃夭夭道:“你爹百裏文虎原是峨嵋派首徒,我是峨嵋派的新師尊。天理人情當頭,我必將你帶回到父親身邊!但現在查捕玉銀童要緊。你若嫌回屋氣悶,在此觀陣也行。”
夜千影不願看刀兵爭持,忙道:“我在棋室等你,悶了找咕咚聊天。”爬下假山,快步往畫外走,分身跟隨護應。
桃夭夭目送他走出庭院,背影消失在院門外,隨即係緊衣帶,縱步跳離山脊,俯身按低雲頭,從雲霧空隙中觀瞰地麵局勢。此時修羅川塵飛沙揚,戰雲籠罩下,光影扭曲陸離,一切似已憑空蒸發,隱入凝重的混沌之內。不知何時號角聲停了,淒風呼嘯,又象唱起了挽歌。
那兩支大軍仍在緩慢接近,物影模模糊糊,惟聞嘈雜紛迭:戰車轔轔,戰馬蕭蕭,兵器盔甲碰擦,彙成漫卷大地的隆隆滾雷。忽然,塵煙深處亮光一閃,終於有個東西顯出輪廓,由小變大,逐漸清晰。雲層翕開縫隙,陽光灑下來,那東西驀地閃現。隻見旌帶高飄,錦繡為飾,乃是三丈見方的一塊大金牌,中間鑲嵌懾人心魄的兩個紅字,道為“天地”。一霎間煙消塵落,雙方再次紮住陣腳,恍若大潮急退,礁石盡呈無遺。
那“天地”金牌位處最高,由木柱撐在一輛大型戰車中。旁側戰旗迎風獵獵,分別書寫“銀翅擎天”,“金鱗立地”兩種旗號。桃夭夭暗忖“銀翅,金鱗,當是‘翅鱗族’的軍隊了。”再觀旗下諸兵種,無不盔甲鮮明,手持刀劍長槍,但外形卻千奇百怪:或頭長觸角,或口帶齶器,或目生複眼,大部分長著六條手足,酷似牛虻馬蜂金龜子之類。前排騎兵所乘的巨獸脖子細長,胸前兩把刀狀肢體舉起,宛然是放大萬倍的螳螂!桃夭夭暗道“翅鱗族是蟲類所變!”一念方生,那邊毛人軍敲擊兵器,捶胸大呼,震的地皮簌簌顫抖。
鼓噪聲驚天動地,細辨是“人啊!人啊!”的口號。但凶暴堪比野獸咆哮,哪有半點人類的語聲。眾毛人跨騎戰馬,手握石斧石矛,直指翅鱗族的“天地”牌,“人啊,人啊!”的呼吼一浪高過一浪。
桃夭夭隱然有悟“一方是天地,一方是人,天地人齊備!不恰好構成個完整的世界麼!天地跟人打仗,真是匪夷所思。”正感新奇,毛人軍已萬蹄奮激,向翅鱗族發起首波衝擊。翅鱗軍穩住不動,待敵騎衝到陣前五百步內,後排支出數千門大炮,“乒乓嘭嘭”猛轟,炮彈迎著敵勢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