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風靜影止,試煉場內人皆屏息。何九宮拉了拉魔芋大夫的衣袖,示意他暗中施行醫術。魔芋大夫搖搖頭,蘭世海也擺手。其意不言自明:神農首徒醫術雖高,主要是醫治肉身的創傷,而李鳳歧仙體既成,元神如果安好,內外傷害則無大礙。假如元神受損,魔芋大夫要救必傾全力,援手痕跡明顯,豈不違背大師兄的約定,宓文妃又怎會容許他人攪局?峨嵋眾徒束手無措,一念所係,隻希望曆代祖師天靈有知,保佑李鳳歧支撐到獲勝的那刻。忽聽宓文妃開言道:“千乘,你去打頭陣,盡快把他結果了。”
話音未落,滿場訝然,都以為宓文妃即使不親自動手,也必將派出天文宿仙客,誰知竟讓龍家的紈絝子弟出戰。龍千乘結巴道:“大娘,那家夥好象很厲害。”目睹劍光縱橫,他早已膽怯,哪敢走到李鳳歧跟前。宓文妃道:“好沒出息,虛弱吐血的人你都不敢去鬥,山野道派都不能征服,還談什麼皇圖霸業。二叔,你說是也不是?”一聽奪江山當皇帝,龍靖坤心念大動,想說兩句豪言激勵兒子,剛挺起胸膛又泄了勁,強笑道:“嫂嫂言之有理,不過那些人會邪法妖術,千乘畢竟是帝王苗裔,倘有閃失恐怕不妥。”
宓文妃歎道:“你們這些人啊,一夥惜身貪利,色厲內荏之徒,要成大事難亦哉,難亦哉。”轉而喚道:“五台派何掌門,你可願一雪前恥。”何兆基從後快步走出,抱拳道:“仙師所命,莫敢不從!”他的見識比龍家父子高多了,窺出峨嵋眾徒身中昆侖仙法,戰力大不如前,況有天文宿首座作後台,再不報仇更待何時?昂然道:“何某願與峨嵋首徒一決生死,請仙師做個見證。”宓文妃道:“嗯,不要使五台派道術,攻守之際,本身修為忘掉的越多越好。”
何兆基一愣,尋思“我不使道術又使什麼?難道象市井潑皮打架那樣,動拳腳拚力氣?”轉身麵對李鳳歧,疑思登消,怒火漸熾。這幾天起起伏伏,成敗數度易轉,從蛇鷹陣失利到最勝增援;從統領各派到失勢落荒而走,狂喜與淒惶交錯,最終多年營構的稱霸大計失敗,何兆基萬念俱灰,內心隻剩無盡的憤恨。其實象推翻峨嵋,領袖正道這等龐大計劃,施行起來何等艱難,他並不是沒有受挫的準備,可最難忍受的是仙宗高人對自己的態度——堂堂道宗掌門被人呼來喝去,形同奴才走狗;時而被撥弄於指掌之間,又象毫無抵抗力的嬰孩。如此受辱憋屈,休說揚威稱尊,五台祖先的臉麵早都給丟盡了
想到此羞惱若狂,何兆基拔腿揚拳,直奔李鳳歧,看似找峨嵋首徒尋仇,實是宣泄屈居人下的苦悶——宓文妃不許他用道術,隻得揮拳頭拚老命。一拳過去雷聲轟鳴,峨嵋眾徒忽喊:“霜雷箭!”何兆基一凜,拳勢偏開尺許,地上“蓬”的炸出個大坑,煙火繚繞,白霜層結,赫然是霜雷箭的效果。
李鳳歧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計果然巧妙。被龍夫人奪走的峨嵋道法,就收藏在那些幡布裏麼?”目光放遠,看向六十四名少女手持的長幡。一排黑綢中間,左邊第七幅已翻轉過來。那麵染成純白色,映著月波,反射的光線恰好照到何兆基的後背。
宓文妃道:“散去法力叫作‘入塵’;聚斂法力叫作‘歸元’,兩種蛻變我都曾經驗過。據此製成六十麵歸元幡,對付仙體尚欠火候,若要收取尋常修煉者的法術,那倒綽綽有餘。”伴隨她沉緩的語聲,白幡附近“颼颼”風響,李鳳歧的鴻冥劍氣橫削豎劈,連續猛攻數輪,卻似木棒敲鐵樹,隻將白幡震的微晃,未能斬斷。與此同時雷鳴震耳,何兆基雙拳齊出,第二次攻向李鳳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