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9章 神鋒新鑄柔似水2(1 / 3)

就在李鳳歧陷身山洞的同時,桃夭夭已向玄黃台走出五步。每次抬足落腳,必遭鎮殿鬼狂襲,筋骨五髒痛極,暗地裏咬牙自勵“再走八步到台前,破掉法印奪回靈兒,一並將大哥他們救走!”背後小雪法力激增,猶是酣睡未醒,偶爾翕唇輕囈,顯得十分的舒坦受用。桃夭夭倍感鼓舞,又朝前邁一步,未料步幅稍大了些,鎮殿鬼的攻勢忽似轟天雷暴般猛烈。

幹屍道:“桃師尊,你這法子行不通。鎮殿鬼乃鴻鈞道祖分身,越靠近玄黃台越是強大,殺傷力可催滅任何仙體。照師尊這般硬抗,縱有寶甲防護,也難逃喪身之禍。”

桃夭夭忍痛不語,暗覺菊英劍氣衝刺經脈,還原成真氣彙聚背部,柔緩的傳入小雪前胸。

那幹屍還在替他出謀劃策:“要是你跟唐公子聯手就好了。他對昆侖法學知悟甚多,若與桃師尊銜踵而進,借神木甲抵禦鎮殿鬼,我看小半個時辰就能走通歸心殿。”

桃夭夭暗笑“唐連璧和我聯手?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側目一瞥,唐連璧相隔不遠,站位偏離石台,估計走到他身邊困難不大。但一想到此人的脾性,如冰之冷,如石之硬,孤僻倨傲拒人千裏之外,登時打心眼裏萬分反感,暗道“裝什麼高人相,咱們倒是比比看,誰先把靈兒搶到手。”又見唐連璧的站姿嶽震淵停,眼神隻隨鎮殿鬼微移,儼是觀測鬼手影跡,從中推究殿內的秘徑。桃夭夭尋思“這家夥真懂昆侖法學?昆侖仙法源自歸藏易理,主旨博大深厚,豈是雞腸小人能懂的!那樣子八成是豬鼻子插蔥,裝象。”一麵想著,痛楚漸消。

幹屍道:“桃師尊飽受苦楚,背負的女孩兒卻大是受益。看來是情之所牽,有意周全維護她了。”桃夭夭道:“老兄眼光既高,品性又純良,絕非妖魔邪道之流。承蒙你多次指點,在下很是感謝,請教尊號如何稱呼呢?”

幹屍登即啞然,似有難言之隱。桃夭夭笑道:“寧可裝聾作啞,也不打誑語,果然是忠厚長者。那麼讓我來猜上一猜,你是昆侖仙宗的名宿,因為敗給敵人才躲進萬象鏡,對不對?”從它卑怯的態度判斷,或許生前曾遭大挫,因聲名尊高而羞於告人,就將自卑之心化作屍形,藏在剝離隱念的異世中了。說話間,桃夭夭鼓足氣力,腳下又跨一步。

幹屍本待不答,但似被“忠厚”二字觸動,小聲道:“我……我是善根。”桃夭夭劇痛加身,心裏仍大感好奇,抽著氣追問:“善根?你是……誰的善根?”

幹屍久久無言,隔了好半晌,方才開口憶述,語調格外的幽沉古遠:“昆侖創立者鴻鈞道祖,原身是地皇燧人氏。生就多才善知,普濟眾生,修行兩百餘萬年而成乾藏大道。辭世入聖前,道祖有意將法學留傳後代,收授了四名徒弟。一為舜帝妻湘君,二為共工子高陽,三為鬼穀無名文士,四為魚鳧國巫祝。道祖按四徒性情喜好,分別傳授道業。湘君得傳文道,居洞庭湖調理天下文運;高陽獲傳武道,調控天下武運,自加名號曰‘天武神’。文武兩氣暢通世間,可使天氣清順,傳進地藏結成純淨玉英,那便是昆侖仙客修煉的源泉。”

桃夭夭心想“常言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明著指周文王,周武王的治世法則,也暗合清淨天氣的仙理。看起來文王武王與昆侖仙宗很有淵源。”接著問道:“另兩位弟子怎樣?”

幹屍道:“鬼穀文士久與湘君投契,道祖在世之日,已歸入天文宿精研法義。其人謙遜自抑,宣揚博愛而鄙棄私利,常自稱‘子虛’,意謂個人的道行名望,乃至身家性命都屬子虛烏有,同蒼生的利益比起來微不足道。眾仙客仰他高風,俱以天師呼之。年深歲長,‘子虛天師’就成了他的稱號。”

桃夭夭心道“子虛天師的來曆,今日始知詳實。”又問:“第四個徒弟如何?”

幹屍躊躇片刻,方道:“排名最末的這位弟子,修道之誌最是堅執。他原為西蜀漁鳧國巫師領袖,精通萬千術法。投師昆侖後揚乎所長,誓言兼通文武兩種法學。道祖察其性行,特意派他坐守昆侖山道場,不涉世務,不入文武兩宿,專心致誌的隱修深研。萬載之下果成大功,創立長生天一脈,近乎天道而集粹萬法精要,被後人稱作‘昆侖法聖’。然而靜極生動,固則思變,久居仙境的法聖意欲考察各派仙法的進展。一日心血來潮,離開昆侖遊曆各方,豈料喪德墮誌之路便以此為始了……”說著話聲轉低。

桃夭夭道:“老兄何必吞吞吐吐,想為法聖隱惡遮醜麼?你是誠實君子,即便與法聖交情深,也不該昧著良心包庇惡人。”

幾句連激帶勸,幹屍聽了膽氣稍壯,接著敘述:“法聖遊曆各山,博采眾法,三百年前轉到峨嵋,恰遇遁甲高手玉銀童苦索修全九陽之策。兩人誌趣投合,一番探討後各取所需。玉銀童得聞‘元陽內運’的竅門,法聖也一窺玄門九陽的要旨。隨後返歸仙境修習,誰知總靜不下心來。原來玉銀童滿腹淫思,言談間多涉猥邪,經常描述玩弄女子的百樣樂趣。法聖表麵不屑,暗中實已動心。清淨慣了的仙宗修煉者,一旦動欲便如星火燎原,著實難控難止。他苦撐了百餘年,某天功畢起坐,望著天邊血紅的太陽,積壓的欲望終如火山般爆發。於是法聖集中玄門九陽要義,結合昆侖仙訣,反推出一種久已失傳的秘道奇術。借用那秘道穿越各個年代,充當神祗淩暴民間,做下了無數的惡事。我經常勸法聖收手,他卻越來越厭惡我,越來越不想見到我。終於,一場仙境大風波期間,他將自己的善根剝離,囚困在萬象鏡深處。唉,此後我便不見天日,苦悶終窮,形體衰殘漸如塚中枯骨一般。”

桃夭夭大聲道:“你是,法聖的善根!”唐連璧道:“是懦夫膽小鬼!”舉步轉折,忽向台前近了三尺,手指間雷電隱隱作響。這幾步暗合殿內路數,從鬼手行跡中化出,所以並未引起鎮殿鬼的攻擊。而手裏雷聲隱含怒意,似將馬上擊落頭頂。那善根抱頭慘叫:“啊……”驚懼隻一瞬,隨即長歎道:“唐公子,你罵的很對,我的確是懦夫,我是個毫沒骨氣的膽小鬼。”

善根放下手臂,緩緩的說:“當時假如我力爭不屈,或能占據法聖的本體。可是…….麵對法聖凶橫的惡念,我畏懼了,退縮了,這才被他驅出心境。善根即本心,居然讓本人罔視,成了陰暗的隱念。都怪我沒有苦勸他從善,我根本沒盡到責任啊!”唐連璧哼了聲,掌中雷光漸熄。

談說到此,桃夭夭已知粗略,道:“如果讓你脫離萬象鏡,重歸本體,你有膽子驅走法聖的惡念嗎?”沒等答言,走上一步。善根道:“有何妙法救我脫困?”桃夭夭正忍痛調息,騰不出空細說。善根喜悅頓消,怯懦之態又顯,低聲嘀咕:“你的脫困妙法,就是強破道祖的法印?怕你走不到台子邊,已被鎮殿鬼……”連著哀歎數聲。

桃夭夭尋思“善根如此懦弱,怎能壓過惡念?須得弄清事因,導出善定勝惡的道理,激發它的勇氣才行。”續問道:“先前你提到,一場仙境大風波促使法聖去除善根。這場大風波詳情是怎樣?能不能救你另說,先吐盡舊日憤恨,也好過悶在肚裏長受罪。”

善根道:“桃師尊所言甚是,但要講明此事原委,恐怕會涉及唐公子不堪回首的苦處……”唐連璧神態漠然,注意鬼手動向,好象並不關心兩人談話。善根膽子大了點,稍待理順頭緒,向桃夭夭提問:“法聖人欲熾烈,最簡便的縱欲途徑,即是身入當世稱王稱霸。而他卻大費周章的穿行古代,桃師尊能猜到個中的原故嗎?”

桃夭夭道:“嗯,兔子不吃窩邊草。”

善根道:“大致差不多。鴻鈞道祖曾立下嚴規,除了調理氣運的仙使外,昆侖仙徒應該避離人世,輕易不得顯露仙跡,尤其不許用仙法恐嚇世人,索取祭品供養等好處。法聖忌憚道祖,惟恐師訓裏含藏懲戒法咒,故而避當世不入,設法經秘道穿遊各個朝代。他或在晉朝裝成天帝,或在秦代冒充山神,或在商周扮演萬物主宰,要挾世間萬民供奉美食,美器,美女,呈百戲以娛耳目,建造華美宏偉的祭神殿堂,諸般奉獻名目繁多。倘若稍不如意,法聖就降下洪澇,地震,瘟疫,蝗蟲等災禍,令山川崩壞,帝王震恐,黎庶百姓驚恐莫知所措。無奈之下隻好拚命獻祭,即使傾家蕩產獻兒獻女,人們都要討取‘神靈’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