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唐連璧出言道:“表麵越是正經守禮,放蕩起來樂趣越多。君子下流淑女****,天下人由此想出多少新鮮花樣。如果去掉虛偽做派,象畜生那麼簡單直接,那這人世也太沒味道了。”
這番話辛辣深刻,暗指道德禮法是扭曲人性的虛偽之物,人性被扭曲狠了,欲望也將積壓至深,一經放縱反倒能激發出無數奇淫怪趣。尤其是中華禮儀上邦,“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節婦烈漢”的理念根植人心,提到****便覺肮髒醜陋不堪;另一方麵尋奇索怪的情色之風又異常繁盛。私闈公寮當中風花雪月,先以詩詞歌詠撩撥勾引,借物擬比,曖昧隱晦,欲迎還拒裝羞賣癡,美其名曰“風流之道”高雅脫俗,比得直抒愛情的《鄭風》《九歌》都成了野蠻不化的俗物。然而自負文雅的才子佳人們,一旦脫掉華麗外衣,其怪誕變態的“房中術”又足以令不通禮教的化外野人瞠目結舌,似乎禮教竟成了助長**的溫床!比如有宋一代禮法最嚴格,嫖妓風氣也最盛行,蘇東坡,歐陽修,範仲淹等鴻儒士大夫,哪個不是高舉禮法的道學家,哪個又不是妓院娼門的老油條?甚至公開場合嚴守節操的王安石,家裏也養了成群姬妾,衙門裏還設官妓以供隨時取樂。原來,清心寡欲的禮法隻是給老百姓訂立的,“賢賢易色”的戒條隻騙書呆子上當,達官權貴們拿道德當幌子,既可樹名立威,又能焐熱****,到了晚上脫光堂皇冠冕,發泄之際就會倍加痛快。但這些門道權貴諱莫如深,百姓鮮有耳聞,除了歡場老手誰能知其三昧?忽然從唐連璧口中說出,實在令人驚詫,莫非那冰山般的外表下,竟藏著許多溫香濃豔的人間閱曆!
慕蘭若跟他過節尚未消解,當下沒有接話題,隻在鼻中哼了聲。龍百靈望著唐連璧道:“唐師兄,你是因為厭倦天下人虛偽,才想返回蠻荒找那鬼方女孩子?”唐連璧不答,麵朝前方,好象正監視著某些狀況。
這時桃夭夭睜開眼道:“接引我的仙靈來了。”話音方落,一條潔白的人影脫出霞靄,徐徐走向近前。
刹那間最為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那人每跨出一步,腳邊的草木忽青忽黃,枯榮相繼更迭,從冒出新芽到枝繁葉茂,從花蕾綻放到凋零萎敗,生死循環隨那步點急速變換著。而周圍景物的變化更是超乎思議,堅石風化成塵沙,平川塌陷為深壑,滄海桑田的巨變隻在流雲飛電之間始發,終結,繼而再發生,再結束......峨嵋眾徒心頭大震,登即想到“境由心生”是何含義。
所謂萬事萬物的主宰者,東方稱作“天”,西方稱作“上帝,真主”,大約就有如此神力。
一切由他心境創生,隨他心情演變,他的心便是自然,便是天道,誰又能與自然天道的力量抗衡?
唐連璧卻在冷笑,風水二神劍原本繞身旋飛,狀如兩點小星,此刻凝成長鋒形態,握在手中放射出灼亮的強光。
小雪喃喃道:“天山仙靈......好美啊,琰夫人以前也是這樣子?”眾人恍恍惚惚接不上話,好象看得很清楚,又無法辨認細節。那個人影就站在前麵三五丈處,飄渺間似又遙不可及。他的容貌美麗無倫,卻分不出男女,身上果然一絲不掛,但半點引人動欲的色相都沒有。慕蘭若大感驚異,尋思“無憂界仙靈猶存雌雄男女之相,身居內境層次最低,尚有退轉墮落的可能。可這仙靈純淨至極無可沾染,法體雖顯而虛化,宛如觀世音菩薩一般,品級顯然高得多,難道是無憂界裏的仙靈之首?”倘若能與琰瑤環談過,或者問過蘭世海等人,弄清了無憂界仙靈墮入凡塵的事由,慕蘭若就會對眼前怪狀心生警覺。可那仙靈容不得眾徒多思,身形微微一側,巨大的山峰登時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