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隨著父親的調職而來到A市的,起初,應知微很不習慣這邊的生活,一年到頭沒有幾個陽光天,就算是晴天,也很少見到燦爛的太陽。
陰沉的霧天讓他討厭這個城市,甚至有了逃離這邊的想法,但是他隻有父親,父親也隻有他,他不會狠心的離開父親。
高考那年,他順利的考上了A大,雖然他一度想要考到別的地方去,但是父親給他填的誌願,他沒有辦法改,就算改了,父親也會想辦法給他改回來,還是不要做那樣沒用的事情。
他受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父親也因為表現優異,升職為副市長,那對不靠著任何關係走到今天的父親來說,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他在家裏做了菜,等待著父親歸來,兩個人一起慶祝,雖然他沒有多想慶祝他自己考上了A大,他更想為父親慶祝。
但是,當晚父親因為升職而在外應酬,回來的時候已經半夜,早在他回來之前,應知微已經將桌上燒好的菜全部倒到了垃圾桶裏麵,就當自己又做了一次無用功。
從小到大,父親早歸的次數,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他和父親的關係好像又僵硬了一些。
後來大學,他幹脆住在了學校,一個月回一次家,但是回家的時候,也很少遇到父親,漸漸地,他們隻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遇上。
這對一個家庭來說,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雖然父親會按時將一筆不小的零用錢打到他的卡上,他也隻有在用父親錢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有個父親。
同學對他的身份有過一段時間的猜疑,他也隻是敷衍了事,最後覺得煩了,甚至連寢室都很少回。
他忽然迷戀上了這個憂鬱的城市,沒有太多的晴天似乎正好也符合他那時候的心情,低沉陰鬱。
他會花上一整天的時間穿梭在A市的大街小巷,又或者用一整天的時間坐在一棵年代久遠的大樹下。
後來,他喜歡尋找各式各樣的咖啡店,同樣是一坐就是一下午。
忽然有一天,他發現了一家新開的咖啡店,從裝修到店裏的咖啡,都無不顯示著店主人的用心,他隻是去過了一次,就覺得喜歡上了那裏。
那是秋天的時候,紅色的楓葉落下,落在咖啡店前,女主人拿著掃著輕輕地掃著,那時候他會想,怎麼會有店主人親自來做這件事?
後來一段時間,他忽然沒有見到店主人,打聽後才知道女主人生病了,要在家裏休養一段時間。
應知微心裏竟然有些擔心,但是那段時間正值期中考試時間,他雖然是渾渾噩噩的過著,卻還是要拿出一份像樣的成績給父親看,給父親看成績單好像已經成為他們之間最後一點交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也不過兩三個星期,但是對應知微來說卻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他考完試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咖啡店。
發現店主人已經回到了店裏,除了麵色有些憔悴之外,看不出別的異樣。
那天,他問店主人,這裏還需要兼職嗎?
店主人問他,是不是來了店裏很多次的那個人。
他說是。
看吧,原來她也注意到他了。
但是近距離的接觸,應知微才看到她的無名指上,是帶著一枚戒指的,那是對戒中的一隻,應知微很確定。
原來,她結婚了。
後來,女主人又問了一些問題,問道他為什麼要過來工作的時候,他撒謊了,說要勤工儉學。
但是女主人一眼就看出了男孩的穿著考究,並不缺錢。
但是這樣一個養眼的男孩兒放在店裏,店裏的生意也會好很多的吧。
店主人就是抱著這樣簡單粗暴的理由,留下了應知微。
果然,後來店裏的生意好像好了很多,多了很多回頭客,這些都源於店裏來了個長得不錯的小鮮肉。
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時敏。
其實時敏來店裏的時間很少,有時候一周隻來兩三天,而且通常隻待上兩三個小時,他並不能掐準時敏來店裏的時間,所以隻能一有空閑就過來。
因為這個,還被評上了最勤奮的兼職員工,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隻是想要見到時敏而已。
他從來沒有見過時敏的丈夫,時敏來咖啡店都是有司機接送,那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顯然不是她的丈夫,不然她也不用坐在後座。
或有人開玩笑的問問老板娘的丈夫,她也隻是一笑了之,並不講明。
應知微隱隱的認為,時敏手上帶著戒指隻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事實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時敏不但結婚了,而且結婚的對象還是他父親的上司,也就是說她的丈夫是A市的市長,想不到老板娘竟然有這樣的背景,頓時,應知微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可能在這場還沒來得及表白的暗戀之中有任何的勝算。
他有一段時間消失在了咖啡店,甚至連工資都沒有結,雖然他也並不在乎那點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