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想起剛才那一瞬間的畫麵,唐蘇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雖然詭異的事也見過不少,但冷不丁瞧見那種場景還是心裏直發慌。不過好在荼翎在身邊,緩解了她的情緒。
“那是什麼啊?”她往荼翎身邊靠了靠。後者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大概是水鬼。這樣的地方總會有三兩隻的。”
這東西,唐蘇以前雖然沒見過,卻經常聽說。可以說是鬼故事裏經典形象,常年盤踞在各種鄉間野聞,奇情異誌當中。似乎隻要不被它誘惑,不涉險下水,好像就沒什麼危險。
煙火還在夜空中綻開,一片片一叢叢,絢爛多彩。今夜狂歡,煙火能點亮半邊天,然而唐蘇已經沒興趣看煙花,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河岸邊。他們所站的地方是處高台,左右兩側有台階可以下去,水庫岸邊就是夜市,此時人聲鼎沸,燈火輝煌。
在光影明滅間,之前看到的大頭鬼依然靠著岸邊,隱藏在蘆草中。大頭上的黑洞從草影間露出來,窺探著不遠處那些嬉鬧的人們。
大頭鬼的數量變多了,草叢顫顫巍巍。灰白的大腦門與細如麻杆的胳膊一閃而過。
荼翎也皺了皺眉:“有點不尋常。水鬼不稀奇,可聚集得也太多了。”
“那是不是說這水庫死得人太多了?”唐蘇問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荼翎沒有直接下結論,驀地他眸光一凜,轉身揮手。一道銀光奔著唐蘇後腦而去。她愣住了,以為荼翎抽風了要殺她。但內心深處又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一點閃避的意思也沒有。
一截灰白的枯瘦斷手掉落她眼前。
唐蘇連忙扭身,正瞧見一顆西瓜那麼大的光瓢腦袋,臉上倆黑黝黝的洞盯著她。裂開的嘴角還黏連著不規矩的針縫線的痕跡。下意識地,她一巴掌拍了出去,旋身緊接著踹出一腳。
她沒特別學過什麼,不過女子防身術還是挺有心得的。驚嚇之下她直接就使出來了。水鬼被踹得踉蹌,搖搖晃晃。唐蘇這才看清楚它的腳像鳥爪子一樣分開三指。
大概是被荼翎砍斷手讓它沒法保持平衡,被唐蘇這麼一踹之後,竟然一路晃到欄杆處給翻了下去。
在掉落下去的地方,又有一雙灰白的枯手伸出來,攀住欄杆。
“是濱水子。”荼翎沉聲。
唐蘇沒聽說過,忍不住問他:“水鬼還有名字?”
“它們不是人們常說的那個水鬼。”荼翎口中默念,一道月華般的淡藍光芒彙聚到他掌中,凝聚成一把造型奇異的彎刀。刀鋒上刻著唐蘇看不懂的文字以及火焰般的圖紋。
刀的護手卷翹,鑲著熟顆暗紅的石頭。
“它們不是溺水人亡魂所化,而是生活在水澤中的一種妖怪。”荼翎護著唐蘇,警惕著周圍的動靜:“偶爾會襲擊過路人,但今日絕對不是偶然。”
這不用荼翎細說,唐蘇也能看出來。就算這些水鬼餓瘋了,外賣又遲到,岸邊現成那麼多人來來往往,不少調皮孩子蹲在水邊玩耍。隨便抓來也比現在特意登高爬遠來抓他們倆合適。
她還惦記著荼翎曾經受過傷,關切道:“你背上傷還沒好吧?”
“它們運氣好。”荼翎沉聲冷言,手起刀落:“遇到現在的我。”
一隻水鬼被那把彎刀卸成數塊,盈綠的液體噴湧一地。唐蘇根本沒看清荼翎的動作,快到眼前隻有幾道銀光閃過,然後那水鬼就變成碎片攤地上了。她指著它問荼翎:“這也算是運氣好?”
“當然。”修羅王揮著彎刀,銀光瀉地之間,又一隻企圖偷襲的水鬼崩散,綠血噴濺的瞬間,荼翎一轉身,腳尖點地,摟著唐蘇像飄舞的花一樣落到旁邊。避開了那些惡心的液體。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側顏冷然,勾起絲笑:“我的弱,也依然是你們的製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