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蘇第一次見荼翎如此失態。
之前也見過他心情不好。最初時還掐過她脖子，但怎麼說感覺還在可控製的範圍內。絕對不是現在這種煞氣肆意的狀態。
荼翎長發無風自舞，與黑煞氣相襯如同無數黑蛇張揚，他麵色陰沉，眸光森冷，直勾勾地盯著阿紳，煞氣卷攜著椅凳甩過去。阿紳一路閃轉騰挪，才避免被砸個滿臉開花。
阿紳早就知道修羅王對族人情深義重，也不是沒顧慮過，滅族之痛畢竟不是嘴上說說就能過去的，這世上沒有什麼完全的感同身受，就算能共情到部分痛苦，也絕對達不到當事人那種揪心之苦。
他是想要注意的，但他沒想到荼翎會這麼發飆的厲害啊！簡直就是把他當成罪魁禍首的樣子。
“我說王啊，我隻是個偵查人員，受不住您這麼大禮啊！”阿紳一邊躲閃一邊大喊。就因為如此慢了那麼幾秒鍾，一茶杯直接砸了他額頭，嗷得一聲叫出來。
玄卻見此情景，招呼安珺過來。
“讓他們自己玩去吧，你會燙雞毛嗎？”他將搭著安珺的肩，將她引到了廚房。安珺還有不在狀態，茫然地點頭：“燙雞毛我倒是會，見我媽弄過。不說殺雞我可就不會了。”
“沒事，已經死的。”玄卻笑眯眯地將盆子放到她麵前。裏麵放著隻已經死掉的蘆花雞。“荼翎是隻管做飯不算收拾食材的，我沒弄過這東西，你會真是太好了。我都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了。”
“什麼最壞打算？”
“拿指甲刀一根一根拔光。”
“”安珺額頭黑線，沒想到你原來是這樣的毗沙門天，如此缺乏常識。直接拔雞毛就算磨禿了指甲刀你也隻能拔得自己一身汗而已。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應該不是燙雞毛吧？！
“不用管他們嗎？”她忍不住回頭探望客廳情況。就算知道不用自己清掃，想起那一地狼藉還是有種隱隱火氣在心中醞釀。
唐家父母對她從小的要求就是自己的東西一定要收好，自己弄出來的垃圾要及時清掃幹淨。所以現在看那滿地殘骸，她真的超不爽的。
“你覺得那家夥能傷到荼翎？”玄卻從冰箱裏取出冰鎮鮮橙汁，邊傾倒邊抬頭瞟了安珺一眼：“你也太小瞧他了吧。”
“我不擔心他我怕那個阿紳被他直接打死。處理屍體很麻煩啊。”安珺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說這種像變態殺人犯才講的台詞。
“哎呀，反正又不用你動手。”
“”
玄卻端著果汁杯走過來，往吧台上一坐。沉默片刻，他悠悠開口：“讓荼翎發泄一下也好，他心裏苦。他很重感情，滅族之痛一直煎熬著他。如果他是個女人，也許還能哭一哭，他不是，他隻能默默扛著。”
安珺放下熱水壺，轉頭看著玄卻：“阿紳說的那件事就是指的當初修羅族整個被滅嗎？”
“他說的應該是另外一件事。”玄卻頓了下，喟歎一聲：“反正這也是你該知道的。你知道當年東皇聯合其他二十諸天神討伐修羅族的緣由是什麼嗎？”
“是什麼？”
“說荼翎殘暴無情，將整個凜忻城百姓全部屠殺。”玄卻神情漠然，仿佛說的不是自己好友的事。“東皇就是以此理由聯合其他人滅了修羅族，說要為無辜死去的亡靈討回公道。”
他眸光暗沉，嘴角勾起冷熱的弧度：“先不說荼翎根本不會屠城，他們那些人的作為更惡心！當年這案子審判倉促武斷，不明之處比比皆是。你以為那些人都沒察覺嗎？不，他們察覺了，但還是順勢攻擊修羅族，你知道為什麼嗎？”
安珺隱約猜到了原因，她低著頭隨便那些東西擺弄，實在不想說出口。
“就因為修羅族跳出六道，沒有天人五衰的煩惱。為了求長生，他們就可以殺死那些老幼婦孺！”
玄卻攥緊水杯，眸中厲光一閃而過。他雖不是修羅族，卻與荼翎他們是一家人。剜心之痛，他亦不曾好受。
殺死修羅族老幼婦孺的那些人，何嚐不是殘暴無情，堪稱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