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舌十分靈活粘稠,卷住呼雷豹的後腿猛力拉扯,雲霆隻聽自己坐騎一聲驚天慘叫,後腿生生被撕裂,血跡連帶著碎肉紛飛。
他來不及心疼,雙腳一蹬,騰身躍起,飛落到不遠處地上。在那長舌麵前,叱吒風雲的呼雷豹如脆弱的螞蚱被卷進黑洞。
哢嚓哢嚓,骨肉嚼碎的聲音讓雲霆怔愣不動,那是他小時候父親送的禮物,陪伴他已經有十餘年,就這樣一下就沒了。
有尚未嚇傻的將軍拽扯著雲霆往旁邊跑,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讓雲霆又清醒過來,他指揮著殘存的兵士勉強跑出去二十幾丈遠。被驚恐懼怕俘虜的士兵們再也跑不動了,紛紛癱倒在地。可立刻又一個個跳起來杵在那瑟瑟發抖。
那些開合的尖刺旁,一雙黃澄澄的眼球正瞪著他們。那眼睛就像銅盆,蒙著冰冷的薄膜,死死盯住所有活物。
輕便的腳步聲從怪物上麵的樹叢裏走來,月光緩緩灑落,將彌漫的黑暗驅散。
水月從陰影中走出來。
在他麵前,怪物就像豢養的家畜,溫順纏綿,長舌乖乖地吞回黑洞裏,黃眼珠也沉進土裏。除了滿地殘骸外,一切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水月不屑地撇撇嘴:“跟本就沒點本事還幹來挑釁,小鬼。”
雲霆想辯解,卻突然腳踝一緊,一束黑頭發絲般的東西裹住他。雲霆忙抽出旁側將軍的佩刀,猛砍下去。然而那發絲堅韌不催,幾刀下去竟然濺起一片火花。
其他將士一看,連忙也抽刀亂砍,雲霆隻覺腳踝越來越緊,繃起條條青筋。
“那是土魚的胡須,銷金斷玉的劍也銼不下半根。”水月悠涼地看熱鬧:“受到攻擊越猛烈越攥得緊,小心變無腳鬼。”
他這麼一說,其他將士頓時不敢動彈了,雲霆痛得渾身冒汗,牙都快咬碎。
“你這個瘋子!”
水月更加不屑地咋舌,這曾經的稱呼勾起了他的回憶。他目光陰冷:“我敢做因為我敢承擔,倒是你,任性就罷了還沒實力,真是蠢貨!”
雲霆一震,如冰水澆頭,從心底竄起縷縷寒氣。他環顧四周,團聚在旁的兵士們傷痕累累,精神萎靡驚懼,就更別提那些葬身土魚腹中的亡魂
“像你這樣的蠢蛋沒資格同我說話。”水月一轉身,隱沒在黑暗中。五名侍從趕到齊刷刷單膝跪地,雙手猛地拍擊地麵,嘴裏念念有詞。
大地開始顫動,兵士們早就嚇得半死,見此情景也不顧軍令,慌忙轉身就跑。雲霆被黑須束縛住動彈不了,氣急敗壞地他想阻止卻沒人聽他調令,就連身邊的將官也拋棄他逃命。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腳踝上的束縛突然沒了。
雲霆低頭一看,那堅韌的黑胡須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再抬頭望去,眼前除了尚未消散的煙塵,什麼也沒有。
水月不過是故弄玄虛,就讓驚弓之鳥的兵士們不顧軍令,不顧長官地潰敗奔逃。他站了許久,知道對方已經離去。
不殺他卻是最大恥辱。
而就在這無盡的恥辱中,雲霆終於認識到自己的無用與渺小。他一點反抗也沒有,任由荼翎的手下將他捆綁,押解回去。
他心服口服,隻想快點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