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給黑水沉沙的過程並不順利,唐蘇醒過來時人已經在躲避的山洞中。不過士兵告訴他,雲霆親自引路,帶荼翎他們前去。看她實在疲倦就沒有叫醒。
唐蘇在洞內等候,嚐試著用上次暉珅留下的一點痕跡聯絡。竟然短暫的溝通上了,可得到的消息卻是他們那邊也遭到了夢魔的襲擊。
鬼醫謝留衣被攻擊,此時已經陷入過往的痛苦夢境當中。
血珠從劍尖上滴落,將地麵浸染出小小一片花朵。
裹著翠玉色紗衣的女人從軟榻上滾下來。
她雙手護住微隆的腹部,一聲不吭,雖然臉色薑黃,朱紅的唇蒙上白霜。一群人圍在她四周,手裏握著劍,袖口藏著淬毒的鐵蒺藜。
“妖女!你且隨我們走,便饒你條性命!”
藏藍長衫的中年男人持劍而立,屬於女人的血珠從劍尖上滴落。素淨齊整的峨眉小師妹呢喃:“這,有點過吧?”
中年男人橫眉:“她既然是謝魔頭的相好,就不是什麼善類!”
“宋掌門,待老衲點化一番。”披袈裟的方丈步出來,長白眉,長耳垂,一臉悲憫。
“慧明長老。”掌門微微躬身。腳步卻不挪。
方丈立在女人麵前,雙手合十,大拇指間掛著色澤不同的琉璃念珠:“女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彌陀佛,無量天尊”
“呸!”
妖女啐了口水,順著方丈紅彤彤方正端莊的鼻子滑進牙縫。她咯咯地笑,如百靈飛躍林峰玉樹,晚霞層披。但她好聽的笑聲很快蒙上苦楚,宋掌門一腳踹向她的肚子。女人蜷縮在一起,保護腹中屬於她和愛人的孩子。
沒人因為她是懷胎五月的孕婦而手軟求情。
因為她是謝留衣的女人,她肚子裏是那魔頭的孽種。
乾坤派的宋緹新宋掌門乃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前輩,他做的事小輩不敢過問。隻要是維護武林,長輩也根本當作沒看見。
血花從妖女嘴角綻放,咳在翠玉色紗衣上,觸目驚心。
寶寶,寶寶,娘對不起你。
她絕望地像冬夜裏的秋草,慘淡而淒涼。然而擊打在背脊的痛楚終於在絕望中結束。
“欺負女人可是正派所為?”黑衣男子閃在宋緹新麵前,他劍眉星目有著天然的決絕與傲骨,腰際一杆漆黑劍匣,分外惹眼。
“殷滄殷大俠,本門隻是教訓她安守本分。有何不可?”宋掌門不悅。
“小心一屍兩命,引不來謝留衣。”
黑衣男子此話一出,其他掌門啊幫主啊傳人啊紛紛表態,鏟除魔頭事關重要,此妖女絕對關鍵雲雲。宋緹新再獨斷專行也不好違背眾人之意,隻好借坡下驢。
長生殿,鬼王,謝留衣。
當這三個詞湊在一起,便演化出讓武林正派恨得牙癢癢的忿恨與恐懼。
三更天的夜如死了一般黑沉寂靜,初秋的風浸染涼意透徹骨縫。
日月山莊的某一處地牢裏,九死一生的女人剛剛被灌下安胎藥,她臥在草墊上,手腕負著鐵鏈。不遠處桌上的油燈明滅不定,如豆燭光隱隱跳動。
門突然開了,一陣刮骨的小風順著來人的袍角席卷地牢,燭火苟延殘喘,大片的陰影壓下來似乎將一切吞噬。
來人是宋緹新。
他手持金蛇鞭走到她跟前,鞭稍挑起她的下巴。
“冰蛉!給你個機會,按我說的去做,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謝留衣的女人瞳仁如墨,冷得似冰:“我冰蛉今日落在你們這些狗東西手裏算我和留衣緣分已盡,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