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愁紅袖捂著臉頰愣住了,他眨著長睫毛,張著嘴巴堪比案板上的鯽魚。
“你,你太讓我失望了!”婉薇雙瞳含淚,眸光如電:“枉我真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一次次給你機會,一次次原諒你相信你,到頭來你卻是個大騙子!”
“我?”紅素衣的嘴張到了史無前例的大。
“要不是殷大俠搭救,我早就死在謝留衣手裏!你說,你當時在哪裏?!”
“我在找你啊!”
“騙人!一定是趁機吃美人豆腐!我早看見你盯著趙指柔看到流口水!”婉薇步步指控。
偏偏紅素衣前科累累,無法反駁,確實偷瞄過,可他對天發誓,他當時真的再找婉薇,隻是誰都自認高手四處亂竄,害他沒能及時趕到。
“你聽我解釋”
“出去!”婉薇柳眉倒豎,芊芊玉手指著房門。
紅素衣沒見過婉薇發脾氣,一時竟乖乖走出房間。失神落魄地在客房裏找到殷滄,一臉茫然脆弱地發問:“她居然打我,她還罵我。”
一頭霧水的殷滄好不容易搞清狀況,唇角蕩開一絲笑,坐下倒了杯茶給他:“婉薇終於看清你本質了,這是好事。”
“她居然打我,她居然罵我”紅素衣捧著茶杯瞪著虛空喃喃自語。
瞟了眼好友,殷滄無奈,一搭肩膀開解道:“女孩子家遇見這麼恐怖可怕的事難免想要發泄,她這樣對你是因為信任你,跟你個人魅力沒有關係。”
紅素衣當然懂,他隻是被婉薇那一巴掌打得靈魂出竅而已。
月夜。
正房前堂。
宋緹新在跳耀的燭火裏踱來踱去,五十出頭的麵孔保養不錯,雙鬢尚未染上白霜。鍛煉得體的身軀裹著暗藍長袍,衣角的紋路自燭光中閃耀模糊光暈。
他眉頭緊鎖,額頭蒙層薄汗。走幾步頓一下似乎想要將心中所想理出頭緒,可惜總也找不到邊際。朦朧的燭影如水將宋緹新的身影一點點融開。
格窗外一暗。
宋掌門心一凜,低喝:“誰?!”
四周一片寂靜,燭台啪地爆開朵燭花。他摸起西番蓮楠木八角桌上的銀剪,心不在焉的剪短。
他無意中回頭,整個卻差點昏過去,手抖地扶著桌子支持自己。
擺放粉彩百鳥雙瓷瓶的八寶閣旁,那一片濃重而陰魂不散的陰影裏不知何時多了雙眼睛。
“誰,誰在哪?”他瞪大眼睛,他從沒痛恨過自己眼神好,現在倒萬分希望是夜晚昏暗看花了眼。
他看見梅老莊主一步一頓地走過來。
他曾經一度與梅老莊主是至交,知道他喜歡黛紫色斜襟長袍,石青色頭冠。連死的時候都如此打扮。
現在,黛紫袍子上沾滿腐臭的血跡,暗紅的色澤覆蓋了布料。歪斜的頭冠慘綠的長臉,瞪著發紅的眼,口鼻裏滾滾惡臭。
“還我命來”
“你,你走開!是你自己要死的怪得了誰?!”宋緹新的膽子被白天連番驚嚇已經縮小到蠶豆大小。他猛地後退,抄起桌上銀剪,翻手擲出去。他到底是掌門,功力不淺。銀剪深深插進梅老莊主喉嚨處,一股濃烈液體噴薄而出。漸在宋緹新臉上,身上。
梅老莊主翻著白眼咕咕咕地笑,像是快斷氣的狗。他伸手拔下銀剪,隨地一拋。傷口血肉模糊,幾見白骨。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站立並且笑得似乎很開心。除非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