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真的很愛我嗎？”李樹嶸卻好像不能確定版反複詢問。小丹開始不耐煩了：“你有完沒完啊？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去上班！”
“好，好！我這就去，我有點東西拿完就走！”李樹嶸似乎很高興，整張臉都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光輝。以至於臉頰兩側的肌肉微微顫抖。他使勁親吻妻子的額頭，然後一陣風似的跑進臥室，將房門緊鎖。
他貼著門板側耳傾聽半天，見沒什麼動靜便鬆口氣轉過身來——
“嗨。”菲倫雙腿交疊地坐在空中，衝李樹嶸揮揮手。肩頭的黑貓很配合地喵嗚一聲，帶著來自地獄的淡淡硫磺味。
雖然菲倫是有名的高窮美惡魔，但自己背後突然冒出一個非人的家夥還是嚇得李樹嶸一哆嗦，頭發絲都豎起來了。
“你你，你”似乎見了菲倫，他隻會這一個單音節。
“我叫菲倫，是地獄‘你不來我來’追債公司的高級幹事。”在介紹到自己職位時，菲倫明顯停頓了下，將基層職員這一詞丟到腦後：“請你履行合約吧。”
“先，先等等。”大概是菲倫和善的外表跟言語讓李樹嶸心中的恐懼減輕，他縮著肩膀，將自己從門板跟椅子的夾縫間挪出來：“我記得是可以替換交易條件的。”
“有這一條嗎？”菲倫頗為驚訝，他連忙翻開契約，在嘩啦嘩啦聲中他漂亮的紫眸睜得有銅鑼大，最後雙手一合，滿臉遺憾地望向李樹嶸：“你恐怕記錯了。”
李樹嶸挺挺胸脯，那張死灰色臉膛又迸發出光彩來，他想推推眼鏡，發覺不見了隻好作罷：“我沒記錯，我的記憶一直是最好的！在第四頁倒數第六行明明白白地寫著：‘如果交易雙方不滿意願望，此包括由願望實現引起的一係列影響，除地獄崩潰，天堂大規模外敵入侵及本人操作失誤外，都要重新計算交易條件與獻祭。’”
契約又一次翻開，這次菲倫掏出骷髏放大鏡一行行仔細查找，果然在第四頁倒數第六行與第七行之間有一排螞蟻般的字跡。確實如李樹嶸所言，一個字都不差。
“既然是交易‘雙’方，那我也算在內了，當然要保護我的合法權益！”李樹嶸拿出在證券公司裏麵對客戶時的據理力爭。
菲倫有點為難地摸摸他飄逸的銀發，俊眉微皺，竟然有點孩子氣地瞥瞥嘴：“話是這麼說，可是我的業績”
肩頭的黑貓很受不了地翻翻白眼，轉開頭。
李樹嶸舔舔幹裂的嘴唇，越說越興奮，兩眼直冒光，雙拳緊握：“呐呐，我，我有更好的獻祭，絕對絕對比現在的更誘人！”
“我要獻祭我的妻子！”
銀發惡魔愣了下，眨眨眼：“就是你剛才親吻過的女人？”
“沒錯，她很愛我，既然她這麼愛我一定會為我犧牲的，所以我成全她讓她抵債，她一定會樂意的！所以，所以！”李樹嶸不停吞咽著口水，迫不及待地滔滔不絕：“當年的願望讓我痛不欲生，願望的實現並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好處，反而讓我過得更加淒慘！所以按照契約所說，我要求行使權力更換條件！她，她會比我更可口的！”
“唔”菲倫陷入思考中，細長的手指捏著下巴，背後的銀發無風飄舞，像是閃耀的光網。
李樹嶸見有商量餘地，便湊前幾步，鼻翼忽閃忽閃喘著氣：“沒錯，她很好吃，絕對比我美味！”
“按照契約上說的，確實可以這樣講。”菲倫嘟囔著，有點泄氣般的口吻大大地刺激了處於亢奮狀態的李樹嶸。
“沒錯，沒錯，沒錯！我這是合理的訴求，惡魔契約一旦形成對雙方都有約束，即便是惡魔也會受到傷害。所以來，來，把她帶走，我就還清債務了！哈哈哈我就自由了！我早就想好了，上司的千金對我有意思，咳，咳，這次我絕對不會錯過機會的！真是天助我也，我正發愁怎麼處理這黃臉婆真是太完美了，太完美了！哈哈哈哈哈”
李樹嶸狂笑不止，眼睛凸出來如吃撐的蛤蟆，因為過於激動，口水順著嘴角淌下來，他仍不自覺地砸吧著嘴沉浸在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中。
菲倫很苦惱般地揉著額發感歎：“啊——真是沒辦法，如果硬要這麼說，我也不能回絕，這算是法律漏洞嗎？哎～～怎麼說”
“是吧是吧是吧？”李樹嶸已經被瘋狂的欲望所支配，安全沒注意明明是白天，室內卻急劇黑暗下來，張牙舞爪的陰影從他背後蔓延開來。
銀發惡魔發出長長歎息，雙手交抱胸前，泛黃的契約在眼前嘩啦嘩啦翻個不停。
啪，契約停止翻閱，一頁羊皮紙豎起來，被細長的手指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