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燒了我”小妮子連蹦帶跳地從廚房出來,手裏捧著托盤,奇跡的是上麵的茶杯卻紋絲不動,就這樣好整以暇地端到趙普麵前。
“白氏特色紅茶,美味與否不負保證。”她像是星巴克裏穿燕尾服的侍者躬身行禮,然後吐著舌頭跳到自己老哥身邊,又是一場熊抱與反熊抱運動。
出於人類最偉大的情操——好奇,趙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神情定格在難喝與超難喝的微妙分界線上幾秒,最終還是風度翩翩地將它咽了下去,露出完美的微笑:“味道很獨特。”
荼翎從反熊抱運動中得勝歸來,自認識以來頭一次衝趙普挑起大拇指,滿臉崇拜:“你厲害,伊一她減肥,說鹽泡紅茶有益於新陳排泄,小生甘拜下風。”
“你家廁所在哪?”
就像縱使再風度翩翩的王子其實都會新陳代謝一樣,趙普也有抗不住召喚想要一瀉千裏的時候。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小插曲隨風而散,送走了趙普,荼翎立馬跑到了蘇蘇家。自然是沒人,他們彼此都有對方的鑰匙,便扭開門進來。蘇蘇家並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富麗堂皇,一百三平米,裝飾很簡潔現代,尤其是趕設計忙亂地時候,就連家裏都會被傳染上“名牌腰帶四處亂飛綜合症”
他在玄關處換好拖鞋,熟門熟路地走到客廳,兩大盆曇花都已經結出花苞,正在做最後的養精蓄銳。荼翎從廚房拎來花灑,邊澆水邊喃喃自語:“你們都快開花了,主人卻不在,看不到會很遺憾吧。”心思分神之際,水潑灑出來,他隻好停下來找拖布。
房間裏充滿回憶的氣息,荼翎下巴拄著拖把杆望著眼前的一切。那曇花是他們一起從花草市場弄回來的。桌子上成對的牛奶杯是他上次送的生日禮物,還有那沙發墊,是家居店特賣時他為蘇蘇排山倒海搶出來的,他記得有一處邊角因為眾多雙手的爭寵已經有點開線,但蘇蘇仍然很開心地抱著它跟荼翎一路走回家。
他突然心血來潮,丟開拖把,走過去掀起那沙發墊的一角,藍花底上繡著兩隻哈姆太郎,一隻很羞澀,一隻抱著葵花籽在啃。
荼翎笑了,他想起了最初他們剛開始約會時的場景。他跟蘇蘇因緣巧合認識了,一來二去慢慢熟悉,他本身也不是靦腆內向的人。最初他真沒別的想法,隻是把蘇蘇當好朋友,一起去吃大排檔,一起看電影啃爆米花。結果這一切都被團長知曉,那中年大叔用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點化他:“你腦袋被驢踢了還是卡電門上了?抓緊機會約會啊約會!這上趕著的大餡餅就砸你小子頭上了你竟然還跟我說隻是朋友?!快三步上籃啊!”
那時候荼翎不是很懂團長為何如此激動,但回頭一想,自己對蘇蘇好像也有點小意思,要不幹嗎誰也不找每次都找她去吃宵夜看電影?這麼一想,荼翎就突然間明白了,他應該開口跟蘇蘇說清楚。那天晚上他原本約了她去老地方吃烤串,可是被自己這麼一開化,他哪還好意思去那種街頭露天排擋裏吃東西,一個電話改約在一家西餐廳裏。
他到現在也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緊張到要死,領帶打了好幾遍,壓箱底的西服有股難聞味道,害他現去劇團拿了身金邊燕尾服。荼翎真是佩服自己,那時候腦袋怎麼想的?竟然就穿這麼誇張的一身行頭去赴約,當時真是囧死了。還被餐廳客人誤認為是侍者,被幾位大姐塞了不少小費最後還是蘇蘇提議去看電影,才算從這場悲喜劇中解脫出來。
荼翎坐在沙發上抱著沙發墊傻笑,那時候看的電影就是哈姆太郎,自己抱著爆米花不知道幹嘛好,腰挺得筆直,兩眼目視前方比軍姿還標準。
想想那個場景就滿臉黑線,一個穿金邊燕尾服的木偶人端坐在滿是瓜子皮跟短褲t恤的電影院裏,旁邊是自己剛剛開竅要告白的女性朋友,寬大熒幕裏放著哈姆太郎奶聲奶氣的背景樂。
要說嗎?要說嗎?要說嗎?要怎麼說?明天?後天?
那時候覺得就是世界末日降臨也不過如此,無意中跟蘇蘇眼睛對視,看著昏冥中微笑如百合花的女孩,他突然升起一股衝動,大聲喊道:“要說嗎?”
這一聲氣沉丹田,傳音千裏,周圍人無一例外都發出憤怒的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