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珅看見那股炫如金玉的青氣順著兩人的吻,慢慢在身體裏流轉,而另外一股黑氣從罹魈體內湧出來,先前的青氣較量,不分上下。
暉珅雖然眯著眼,可看得卻仔細,那黑瘴氣漸漸支撐不住,被青氣團團包圍,蠶食幹淨。阿坤鬆開手,一聲低低的低吟從罹魈唇裏緩緩流瀉。她仿佛大病初愈,身體還有些弱不禁風,微微喘息。阿坤順勢將她抱起,放到一旁的坐榻上,將搭在一旁的織毯扯來,蓋上。
動作之間充滿溫馨與關懷,看的暉珅心裏又是一陣陣沒來由的痛。看見阿坤就好像看見寧師兄,那個外冷內熱,像孩子一樣永遠也猜不透她心思的師兄,那個她喜歡了好多年的師兄,永遠以為桌子上特意做給她的便當是巧合,抽屜裏出現的胃藥是意外,家裏莫名其妙的變幹淨也隻是家政小精靈善心大發的結果。
不知不覺中歎息出聲,驚擾了正凝神相對的鴛鴦。阿坤回身,淡淡地笑:“你醒了,若煙?”
暉珅心裏抽搐,媽的,長得忒像了!蒼天不長眼啊!
而當她看見阿坤身後那個人時,她騰得從床上跳起來,顫抖著手指:“你,你,你,是你!”
“怎麼了,若煙?”阿坤走過來,摸摸她的額頭:“莫不是今晨在後院摔了一覺把腦袋摔傻了?”
暉珅頓時沒了聲息,她支支唔唔也不知道自己說了點什麼,總之一雙眼冒著火星子全噴到了躺在坐榻上的罹魈身上。
洛殤!搶走師兄的心,搶走師兄的人,還總是洋洋得意的死王八蛋!你化成灰我也認得!吼!!!
噴了半天火,暉珅終於鎮定下來,這個罹魈比起洛殤來,瘦削不少,麵色蒼白,那種常年病人才有的黯淡色澤。眉如雙劍,細眸菱唇,樣貌倒是俊朗周正,隻是整個人都灰蒙蒙的,有種行將就木的氣息。她微微側著頭,看著暉珅,隱隱透著審視,嘴角卻躍上一絲笑:“若煙,我有什麼不妥嗎?”
“沒,沒有”媽的!憑什麼老子到哪裏都要對你低眉垂眼?!雖然知道對方不是洛殤,可暉珅心頭之恨隻漲不消。
阿坤還是不太放心,再想說什麼,罹魈已經咳嗽上了,寶藍衣襟拭過唇角,上麵迤邐了一朵朵深色花盞。她輕輕擦拭嘴角血痕,似乎全然不當回事地放下衣袖,而阿坤也全然沒有絲毫驚詫,兩人倒是心照不宣一般。阿坤走過去,低頭吻了吻罹魈的唇,將殘留的血跡舔舐幹淨,然後淡淡說道:“該吃藥了,剛剛動過氣,你先在這歇歇吧。”
罹魈點點頭,在心上人即將離開的時候,溫存脈脈地笑:“我愛你。”
幾縷青絲滑過落日悲歌般寂寥蒼白的臉頰,細眸裏瑩瑩黑玉,跳耀著熾熱得幾乎瘋狂的火焰。阿坤翹起唇角,輕輕回應,溫柔蜜意。
暉珅猜也能猜到她一定是說meto。難怪詩人才子會說不羨鴛鴦隻羨仙,能有自己心愛之人相陪,活一生不枉矣。
騙子!騙子!!
心底驀然間湧起無法按捺的怒火,隱隱夾雜著悲傷與絕望,像是從深邃幽暗的海底噴薄而出,滔天雪浪劈開天地。
罹魈你這個大騙子!
暉珅按住心髒,它快要跳出胸口。呼吸都紊亂不堪。
阿坤出了內堂,玉石珠簾叮當作響。罹魈回眸注視坐在床上的暉珅,微微眯起的眼眸裏有著太多情緒,黑幽幽地看不見底。暉珅多年來可說是出生入死,第六感異常敏銳,那針尖般的目光刺得她皮膚噝噝作痛,可當你想要尋找源頭的時候,她又恰到好處地隱藏,微笑,毫無破綻。暉珅有不好的預感,難道這個“若煙”是個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