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看不見阿坤的表情,隻有她輕輕的聲音:“我們誰也沒資格,沒人可以愛。”
不!可以的,可以的!
暉珅浮在空中,嘶聲裂肺,卻無濟於事。她在漸漸遠去,視野漸漸模糊,冰冷。她以為自己會死,這樣的結局她不如死去。
她不知身在何處,朦朧中,隻看見破碎的畫麵閃爍。罹魈燃起毀滅之炎的微笑,阿坤絕然而溫柔的眼神,冷香散去,萬情成灰。
“之陽,暉珅!”
耳邊漸漸清晰的呼喚,將模糊的意識呼醒。映入眼簾的先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頭又暈又痛,接著便是寧師兄的臉,暉珅心裏一熱,抱住她便落了淚。一反常態的,寧翎輝並沒有推開她,淡淡的表情裏有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師兄,師兄,師兄我,愛你。”
暉珅嗚咽著剛說完,一隻大手從背後扯開她與寧翎輝的擁抱。暉珅剛剛醒轉,沒力反抗,隻能惡狠狠地瞪著洛殤,那張和罹魈一模一樣的臉,充滿霸道和傲慢。
“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亂動。”
“她是我師兄,又不是你的東西。”
“殤,你就不要和她爭執了,怎麼說也是剛從鬼門關裏轉了圈回來。”寧翎輝打圓場:“沒想到那個無名陵墓裏居然有毒氣,不過還好你小子命大,中得不深。”
暉珅悶不吭聲,她的心裏還沉甸甸的透不過氣。
剛巧門外護士請寧翎輝去醫生那裏領病人的單表,她剛一離開,抱肩而立的洛殤便毫不遮掩敵意,目光如刀。暉珅亦回瞪過去,好一會,她突然悶悶地開口:“哎,我問你,你希望師兄她幸福嗎?”
“有我在,她當然幸福。”洛殤不屑一顧。
“那要是你命不久矣呢?”
洛殤微微一笑:“殺了她陪我。”
暉珅渾身一冷,窗外樹影婆娑,正當仲夏。
他深受刺激之下,對自我的認知完全混亂。他不能相信自己是那個什麼狗屁師弟。他的師兄們明明都被荼翎殺死了。
隻要一想到此處,暉珅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怒意。也終於從這夢境中掙紮出來。
如此真實悲傷的夢境上罹魈他們無法掙脫,暉珅雖然自己擺脫了。但還要幫助他們脫離危險才行。這對他來說有點難度,卻必須要克服。罹魈竟然在夢境中成為不男不女的存在,實在讓人有嘔吐的衝動。
他不知道的是,唐心將這裏交給石林之後就開始了別的行動。她開始尋找更多可以利用的幫手。
但符合要求的人並不好找,需要潛心研究與觀察。她需要那些有黑暗傾向的,好以此作為她的傀儡。再不濟也可以成為她的口糧。
一個叫顧寒玨的三流演員成了目標,他身上有唐心關注的特質。
高級西餐店裏,優雅舒緩的鋼琴音律靜靜流淌,風景最美的角落裏坐著位俏麗佳人,她盤發利落,麵容明麗自然,半點上妝的痕跡都沒有。一身寶藍套裝襯得雪膚天成。
“抱歉,顏淼,有點事耽擱了!”一西裝革履的男人匆匆而來,她寬肩長腿,黑眸深情。
從雜誌中抬起頭的俏麗佳人微微一笑:“我也是剛到。”
這一笑映襯著瀲灩燈光如春風拂過她心湖,再難平靜。男人一時腦熱,竟然單膝下跪,雙手捧著一隻紅方盒子,深情訴說:“我其實今天就是想約你說這件事顏淼,請你嫁給我吧!”
“我記得我們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如此浪漫的告白隻換來淡淡一句描述,真是急煞旁觀者的心,偏偏女主角無動於衷。
“我知道我有點心急,但自從見你第一麵起我的心就再也回不到過去,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
“抱歉,我拒絕。”
幹脆利落回答擊碎了在荷爾蒙刺激下越來越肉麻的情話,所有浪漫深情都化作牆上枯血,燈下白蛾。
男人顯然毫無準備,臉頰一抽要求重放:“你,說什麼?”
顏淼已經一抬手招呼侍者,將先開的紅酒錢連同小費一同付清。她起身,輕輕一笑:“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說著將手中那份時代周刊放到桌上,拋下風中淩亂的西裝男徑直走人。
雜誌剛剛好翻到新星璀璨的一頁,標題頗為狗血,內容連褒帶貶真叫精彩。
“如今的男色時代不得不提這位拿下佳作獎的新晉小生,顧寒玦。隻要站在那就有戲,光靠臉就能刷動不少粉絲獻媚。至於演技那真是太高深的玩意,恐怕我們顧大少現在連門都還沒找到,不過這不重要,隻要賣臉賣肉就夠了。”
下麵配了張顧寒玦淋雨的寫真,濕漉漉的發叢中媚眼如絲,微啟薄唇,至於修長的頸項,淌著水珠的鎖骨,已經夠不少人費紙又費電的了。
夾槍帶棒的讚美就好比荊棘叢生的王冠,戴誰頭上都免不了磕一腦瓜子血。不過有些人天賦異常,見了血也能沾著三明治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