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竟然就這樣躺在自己娘的懷裏睡著了。
也許是經曆消耗過度,也許是依舊覺得,隻要待在娘的身邊就會有安全感。總之,這一覺,睡得很香,很沉。
夢裏,鬆石村真的下雪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掩蓋了青山,冰封了小溪。屋前樹枝上,結起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自己裹了一身的厚實衣服,不顧爹娘叮囑,一下打開門就衝出去,在雪地裏跑著跳著。娘靠在爹的肩頭,不知道低聲說了什麼後,也跑了出來。從雪地裏抓起白雪,揉卷成球,向爹扔了過去。
女子笑著向小冷月招手。“快來啊,月兒……來和爹娘一起玩~”
“來啊,月兒……到爹這裏來~”男子也伸出手,蹲在地上。
“娘……!”
從夢中醒來的小冷月睜眼一看,不禁又哭了起來。
“爹!!!”像是溺水的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飛快的出門,朝田間跑去。一路上走著,除了血跡斑斑躺在地上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任何還在行走的人。
那些麵目全非的人,那些斷肢殘身的人,每一個都讓自己避而遠之。
等到一步一步接近自家田地時,爹常用的鋤頭就躺在那裏。鋤頭的旁邊,一隻斷掉的手臂,映入眼簾。手上那粗糙的衣布,正是自己上一次洗過的衣服。這一刻,多希望自己今早洗的衣服是這一件……
小冷月,用那髒乎乎的小手揉著淚眼。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就此消失。是爹……那麼多血,那麼重的傷……這世間,孤獨得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陰森、寂靜的鬆石村外。
一座沒有墓碑的新墳安置在了這裏。小冷月也想寫點什麼,可是自己什麼都不會。
眼圈裏的淚,包在眼眶裏,然後一滴一滴的砸下來。“以後,就算月兒哭死,也再沒有人心疼了。娘,月兒想你。”
傻傻的待了半柱香的時辰後,小冷月咬著唇,向天空望去,忍住了淚。朝著自己爹娘磕了磕頭,然後起身離開了鬆石村。
風,依然吹著。幾縷散亂的頭發,在空中蕩著。摸著兜裏那顆從河裏撿來的紅色鵝卵石,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裏。魂不附體的東走西走著,滿腦袋裏都是爹娘離開的畫麵。
再沒了家的小冷月,白天趕路或睡覺,碰見什麼能吃的就往肚裏塞。到了夜晚,就躲在破廟、破屋裏將自己藏起來。半夜隻要有一點聲音,就嚇得小冷月瑟瑟發抖。
有時運氣好,遇見的廟裏還有供品。有時,那些破舊的老屋裏,一具具動物的白骨,就會讓冷月想起那天小溪裏的頭顱。
自己一直都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一場屠殺,可以毀了整個鬆石村。又是誰,非要殺光了所有的村民?連那外鄉的小孩都不肯放過。活著的自己,又是否被殺人的人所知道?
這一切都是謎,一個個讓自己猜不透的迷。
“娘,你可不可以告訴月兒,月兒要怎麼樣才能幫你們報仇?月兒一個人活在這世上,真的好怕……”
一座城樓下。
“百螢城?”小冷月嘴裏低聲嘟囔。
百螢城是什麼地方???
走了八天路程的自己,突然看到一座城。城裏,又有那麼多充滿生命力的人,小冷月心頭一陣暖意。
就在進城後,一個離城門很遠的街市旁。在那裏,小冷月找到了似乎是有錢人家,常年倒掉爛葉臭菜的地方。可也是在那裏,遇見了乞丐最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