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一場原本準備最開始拍的戲是嚴德音嫁入周家的戲,結果被突如其來的太陽雨打亂計劃,不過場景已經基本搭好了,其他搭戲的演員也都已經弄好了造型,就等雲曦和高知非兩人了。
這場戲從本子上來看,兩個人同框的鏡頭並不算多。不過在拍的過程中,金逐良突然有了新的想法,現場跟編劇組商量了下調整部分情節的問題,於是最後商量出的結果是,雲曦和高知非要在洞房花燭夜上演一場同床異夢的衝突戲。
在原來的劇本裏,嚴德音嫁入周家的時候,與她拜天地的是替代周愷的周家二少周岱,而周愷本尊卻是倔地連新房的房門都沒踏進去半步。這麼一改,雲曦跟高知非的對手戲立刻多了不少。
雲曦披著紅蓋頭,耳中聽得李冉喊了一聲開始,立刻調整自己的情緒融入到場景之中。
嚴德音嫁入周家的條件是可以讓她繼續讀書,然而作為一個雲英未嫁的少女,她雖然大膽,但是麵對婚姻,內心之中其實也是十分忐忑的。因此,她的步子應當是猶疑而躊躇的,不似別的新嫁娘那樣甜蜜而嬌羞,身體語言裏應該也需要表現出幾分抗拒之意。
金逐良盯著鏡頭,心裏很是滿意。雲曦這個演員不但天賦好,人也挺勤奮,看得出來她前期的功課做的很足,詮釋嚴德音這個角色的時候,明顯地帶著自己的思考。
這就使得她塑造出來的角色褪去了模式化的呆滯感,分離出了生動的層次,因此顯得十分活潑鮮明。
總的來說,這個演員有著十分敏銳的戲感,一進鏡頭,就能立刻抓住人的視線。這對於演員而言,真的是一種難得的天賦。
進了新房後,半天等不來新郎官,喜娘就都出去了。聽見動靜,嚴德音掀開一個角張望了下,見房內沒人,就一把扯掉了紅蓋頭,舒舒服服地盤腿坐在喜床上,從懷裏撈出來一小包點心就開始啃。
劇組的道具很不錯,這盤小小的□□酥吃著滋味還挺好。不過一個不小心,圓圓的點心就掉出去了一隻。高知非被兩個群演押著膀子在門外等著,被人推進門的當兒,他突然聽到周圍劇組的人員一陣哄笑。
身後的房門迅速落鎖,一個圓滾滾的□□酥咕嚕嚕地滾到了他的腳邊才停下,上麵的白芝麻脆皮掉了一路的渣。雲曦穿著喜娘的衣服正半蹲著抬眼看向他,一雙眼睛水靈靈地十分俏皮。
不過這一幕並不在劇本的改動中,難道是出了意外……但是那邊金導演一直沒給NG也沒喊卡啊?
高知非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雲曦就很自然地接上了下一句的台詞,“周愷?”
被人這麼一托一帶,高知非立刻就入了戲,恢複成了周愷的模樣,皺著眉頭打量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嚴德音,聲音頗有點不耐煩地道,“你就是嚴德音?”
“對,我就是嚴德音。”嚴德音從蹲著的姿勢一躍而起,圍著他轉了一圈,打量著他的這一身洋味兒十足的打扮,“哎喲,還真的是留學歸來的洋學生呢。隻不過今天結婚,你們家沒讓你把這身烏泱泱的衣服換換?”
“我為何要換?”周愷冷哼一聲,“封建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不過偏偏沒有一個人過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人權何在,婚姻自由何在?我與你素不相識,對你並無半分好感。這樁婚事,我絕不會答應!”
嚴德音忍不住撲哧一笑,轉身坐在喜床上,抓了把花生一邊剝皮一邊道,“這麼慷慨激昂,演講呢?”
周愷被她那副有些混不吝的模樣氣地有點結巴,“你……你……”
“你你,你什麼你,你以為我很想嫁你啊?”嚴德音搶白一句,又翻了個白眼,搓掉幾片花生衣,“這婚姻你要是能做主,今天就不會被人跟小雞一樣拎著膀子扔進來了,老實待著吧。反抗白費功夫的時候,要先學會接受。”
“無可救藥。”周愷用一句話表達了他的憤怒,然後轉身去踹門,不過外麵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兩人演到現在,金逐良一直沒有喊卡,正當兩人準備繼續順下去的時候,那聲久違的卡終於來了。
“雲曦,這一段即興發揮不錯,非常好!”金逐良笑眯眯地誇了雲曦一句,然後話音一轉,“意外呢也有意外的好處,很多經典鏡頭都是這麼來的。難怪你倆是師兄妹,這種即興發揮的默契,跟旁人就是很有些不同。不過微微的小瑕疵,銜接的時候有一點點僵。這樣吧,那段兒咱再磨合磨合,精益求精。”
兩個人又重複拍了四五條,金逐良這才滿意了,揮揮手示意這一條拍攝結束。等在一旁的造型師立刻上前,給兩人補妝整理造型。雲曦覺得嗓子眼有點幹啞,就著厲芒拿來的吸管喝了點水,這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下一條的拍攝地點主要是在喜床上,周愷踹了大半夜的門徒勞無功不說,還累了個半死。板凳硬地坐不住,地上又涼,禁不住嚴德音的嘲笑,一怒之下掀開鮮豔的大紅喜簾也爬上了床。
劇組的道具很精致,這張喜床又寬又大。
嚴德音和周愷各占一角,兩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一頓唇槍舌戰互相譏諷之後,兩人都熬不住困意,這才偃旗息鼓,各自分了一個被角睡了。夜深寒重,淩晨醒來的時候,原本針鋒相對的兩人竟然親密地緊貼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