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另外一個房間,不是醫院,卻彌漫著一陣藥味。
“小姐,您醒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端著藥走了上來,“我是阿春,以後我會照顧您的。”
“我在哪裏?”許長安剛問出這句話,就看見了熟悉的窗戶,被鐵條封得死死的,顯然,她還在別墅裏,不過是換了一個房間。她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把邵晉恒叫過來。”
“邵先生出去了。不過他出去之前說了讓我好好照顧您。您放心,我照顧人那可是有名的,肯定能把您照顧得妥妥帖帖的。”阿春一臉的淳樸,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親切。加上這質樸的話,即便許長安現在再怎麼不喜歡邵晉恒,對這個女人也發不出火。
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時間越久,她越不清楚邵晉恒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許可已經去世了,興許邵晉恒知道隻了無牽掛不願在這世上存活,才找這麼個人來,表麵上是照顧自己,實際上也算半個監視。
可他不知道,自己還沒有報仇,簡心怡還沒有得到她應有的懲罰,父親的冤屈還沒有洗脫,她怎麼能死。
“我不會自殺的。”喝著阿春送過來的粥,許長安突然開口。
阿春一愣,笑著點頭:“嗯嗯,那先生也就放心了。許小姐,您先喝著,我再去給您拿些小菜。”
“她醒了?”昏沉的夜色中,男人站立在玻璃窗下,背後是一片燈火闌珊。
“嗯。”阿林點頭,“根據阿春的回話,許小姐說不會自殺。我看許小姐也不像是輕生的樣子,邵總您可以放心了。”
“她當然不能死。”邵晉恒應了一句,看似理所當然,卻透著無數的不確定。他不能保證,在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許長安還會像以前那麼堅強地活下去。
掌心幾乎被掐出血,邵晉恒長歎口氣:“阿溪還是不願意見你嗎?”
“出去!”曲溪的房間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音,陳芳華一臉無奈地看向邵晉恒:“這孩子真是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把自己困在房間也有好幾天了。”
“嗯,阿姨,這裏交給我,您先去做事吧。”邵晉恒淡淡地說了一句,陳芳華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房門,又看了看邵晉恒。最終還是妥協了:“你們兄弟從小感情就好,也隻有你能勸得動他。”
邵晉恒看著她的身影慢慢離開,卻在拐角處突然轉過頭:“阿恒,你說阿姨是不是做錯了?”
“他們隻是有緣無分。”邵晉恒語氣更加平淡。哪有人永遠都是心想事成的,總有些時候身不由己,也總有些時候,情不由衷。
陳芳華點了點頭,消失在拐角處。
那扇緊閉的門,像是一個屏障,把自己和曲溪隔絕開來。
邵晉恒上前兩步,敲了敲門,揚聲:“阿溪,是我。”
房間裏一陣沉默,良久,才傳出曲溪的聲音:“阿恒,現在我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不要逼我恨你。”
這已經是第二個人,對自己說出“恨”這個字。上一個是自己最愛的女人,現在卻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閉了閉眼睛,或者正如自己之前想的那樣,眾叛親離的那個人,最終會變成自己。
“阿溪,你難道不想知道,江楓的下落?”
話音剛落,眼前的大門倏然打開,曲溪一身邋遢,胡子和頭發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有那雙眼睛還閃爍著平日時的精光:“進來。”
門剛一關上,邵晉恒的臉上就挨了一拳。曲溪居高臨下地看著邵晉恒,嘴角的笑容苦的發澀:“阿恒,我是真的喜歡她。那麼多年,我從來沒有那麼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得恨不得把心捧給她,恨不得把當初欺負她的男人給挫骨揚灰了。你為什麼,要跟我媽一起逼走她?”
如果江楓是自己走的,曲溪還能找到她。可偏偏,陳芳華和邵晉恒介入進來,曲溪根本就得不到關於江楓的任何消息。
“阿溪,對不起。”邵晉恒抹了一把嘴角。
最近他的嘴角也是多災多難,之前被秦逸打,現在又被曲溪打。
“對不起?對不起有個什麼用,你告訴我,江楓去哪裏了。阿恒,告訴我,嗯?”似乎是想要抓住最後的希望,曲溪眼中的光芒讓邵晉恒不敢直視。
“阿溪,時間到了,我自然會給你江楓的消息。但是現在不可以。”現在不可以,江楓這個人本來就性子火爆,最看不得女人受委屈。要是她知道許長安被自己逼得幾近瘋狂,她怎麼可能原諒自己,甚至都不會原諒參與其中的曲溪。
為了他的計劃,也為了曲溪,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他不能讓江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