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跟周牧說了那話之後, 時顏不敢找他, 雖然早知道答案, 可她還是難免傷心。
每天上班下班，給時父時涵做飯, 有時候一個人到處亂晃，有時候坐在教室樓下的咖啡廳裏, 看著外麵匆匆而過的人群，這樣子就是一天，單調。
有兩天不一樣的，就是去心理診所。其實去了幾次, 她腿疼的毛病就沒怎麼發作了, 可噩夢該是有, 不過也沒有以前密集。
唐柳也說，她的進展情況比預期的好多了。
之前說要加入誌願者做義工的事情剛剛才確定下來, 就已經接到了任務，她跟幾個前輩到醫院的兒童病房探望兒童，跟他們做遊戲。時顏祈禱不是周牧的醫院，可事與願違，探訪的正是周牧所在的醫院。
時顏想拒絕，可又知道第一次委派任務就拒絕, 這樣不好, 於是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她想周牧應該也很忙，從M國回來到現在，他都沒有主動聯係過她, 健身俱樂部的人也說沒見過他。想必，肯定是忙得不可開交了。
這樣，她更不敢去打擾他。
之前訂的車已經取回來了，白色的。第二天，時顏開著車來到誌願者服務中心，跟所有人打過招呼後就跟隨著安排好的人員出發去醫院。
總共6個人，開了兩台車，一輛是中心的，一輛是時顏的。時顏的車上坐了一男一女，比時顏早三個月加入誌願者行列。
之前那個銷售人員沒有說錯，這車著實適合女孩開，比之前開的那輛跑車容易開多了。
不知道，等下會不會遇到他時顏想。
不過周牧在另一棟樓，應該不會遇到吧！時顏又想。
一路上駕駛平穩，順利到了醫院，腳踏實地的那一刻時顏鬆了口氣，畢竟車上還有兩個乘客呢！
兒科樓這邊時顏沒來過，當然也不認識這邊的醫生護士，她乖乖地跟在人群後，認真地聽前麵的醫護人員說話。
說著說著，就來到了兒科的兒童活動室，這裏有很多供小朋友玩的玩具，還有循環播放卡通片的電視。
早上時間，活動室裏有很多正在玩耍的病童，還有一些護工，可是，卻很少家長。
“由於很多父母都需要工作，所以很難一直在醫院裏陪著，所以醫院隻好找幾個有經驗的護工，在這兒看著。”說話的醫生笑笑，“幸好有你們這些誌願者，還有一些民間團體，時不時來跟小朋友玩，上一下課什麼的。”
“沒什麼，這就是一些小事，能幫到人我們也開心。”誌願者帶隊的是中心的一個老前輩，他笑著跟醫生說。
他們說話的時候，時顏已經走到了一邊，跟一個小女孩玩起了積木。
小女孩大約十歲，一身病號服，身體瘦小，臉色蒼白，長長的頭發紮成了兩條小辮子，發尾有點卷卷的，很可愛。
“姐姐，昨天醫生跟我媽媽說，我的心髒問題很嚴重，如果不換心，我可能會活不過今年。”小女孩語氣平淡。
時顏卻震驚不已，“你……”
“其實我媽媽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情況，所以我每天都裝得自己開開心心的，讓他們不要擔心。”
小女孩輕聲說著，嘴邊還帶著淺笑，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那成熟的模樣，時顏覺得，她比她還要成熟。
時顏紅著眼，伸手揉著她的腦袋，眼神溫柔，安慰人話很多，可此刻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的。”她輕笑了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嘉寶，你可以叫我嘉嘉，姐姐，你呢？”
“我叫時顏，你可以叫我小顏姐姐。”
“姐姐，我們能做朋友嗎？”嘉寶問。
時顏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好啊！”
兩個人還像模像樣的握了握手。
……
這頭，周牧剛跟兒童主任聊完，從辦公室裏出來，遠遠地就看見副主任和兩個護士從兒童活動室裏出來。平日裏除了觀察幾個兒童心髒病患者，他很少到這邊來。
幾個人擦肩而過，周牧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說了聲“你好。”
他拿著文件夾，往走廊末的電梯走去，經過兒童活動室時，匆忙的腳步突然停下，他不自覺傾身去聽裏麵的聲音。
裏麵充滿了小孩子的笑聲，還夾雜著女人和男人說話的聲音。
其中一道，還很熟悉。
雙腳好像被嚇了咒語似的，周牧轉身朝活動室的門口走去，透過門上的小窗口，他看到了那個多日沒見，與小朋友玩成了一夥的時顏，巴掌大才小臉上，揚著燦爛的笑容，眼睛都笑得快眯成了一條線，瘦小的身子在孩子中穿梭，像是在玩什麼捉人的遊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多日沒見，他感覺她似乎又瘦了一點兒的樣子。
怕是再瘦一點兒，就剩骨頭了。周牧想。
鬼使神差，他居然站在那兒一直看著裏麵的丫頭，裏麵的人好像察覺了什麼，視線朝四處看，最終停在了那個小窗口那兒。